可偏偏在自己這裡,他一反常態。
就像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你看得見那張網,卻看不清背後的用意。
更糟的是,你明知是陷阱,卻不得不往裡鑽。
楊鳴點燃雪茄,濃鬱的煙香在辦公室裡彌漫。
錢昌榮坐在對麵,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
這笑容讓楊鳴覺得好像一個下了毒餌的漁夫,正耐心等待魚兒上鉤。
陽光灑在辦公室的地毯上,勾勒出一道明暗分界。
楊鳴坐在光影交錯處,聲音沉穩而堅決:“不行。”
他直視著錢昌榮:“榮哥這次沒跟我和海哥打招呼就走水,等於壞了規矩。要不是看在你借我錢的份上,我現在就該提散夥了。”
錢昌榮手中的雪茄一頓。
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強硬態度出乎他的意料。
他緩緩吐出一口煙,試圖重掌談話的節奏:“老弟,事情都已經這樣了。俱樂部投了這麼多錢,總不能說散就散吧?”
“這次走水的錢,海哥拿七成,我三成。”楊鳴的語氣不容置疑,“榮哥你一分都不能拿。”
錢昌榮的眉頭瞬間擰緊,臉上的笑意褪去:“這不是讓我白忙活?走水的成本誰來負?”
“這就不關我的事了。”楊鳴往後靠了靠,目光平靜,“畢竟是榮哥先毀了規矩。”
話音剛落,他注意到錢昌榮的手指微微顫動,在雪茄上彈了彈並不存在的煙灰。
辦公室裡的空氣凝滯了幾秒。
錢昌榮猛吸了幾口雪茄,煙霧在他臉前繚繞。
“當然,”楊鳴繼續道,“如果榮哥不同意這個分配,那俱樂部也不用開了,我們就此彆過。”
“老弟,你這未免太不講情麵了。”錢昌榮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危險的意味。
楊鳴扯了扯嘴角:“我說過了,要不是念在榮哥借錢的情分上,我現在就不會坐在這跟你談。”
走水從來不是小事,一旦出了問題,黃海的幾家場子都會受牽連。
錢昌榮敢打這個主意,背後肯定有所圖謀。
辦公室的門在楊鳴身後合上。
玻璃杯砸在地板上的脆響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傳來,接著是煙灰缸翻倒的悶響。
楊鳴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這聲音他預料之中。
他故意用那番強硬的態度去試探錢昌榮,想要逼出對方的底牌。
但對方終究還是沉住了氣,這份定力反而更讓他警覺。
孔琪推門而入時,陽光正好照在滿地的玻璃碎片上。
她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安靜地取過門邊的掃把開始清理。
錢昌榮站在窗前,目送著那輛黑色奔馳消失在街角,笑了起來。
“這個楊鳴,倒是個人物。”
孔琪收拾好地上的狼藉,動作輕巧地泡了杯新茶端過來:“榮哥,他怎麼說?”
“說要我把這次走水的利潤全吐出來。”錢昌榮轉過身,接過茶杯。
“他胃口這麼大?”孔琪挑了挑眉。
“他隻要三成。”錢昌榮啜了一口茶,“其餘七成給黃海。”
孔琪的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這不就等於斷了自己的退路?”
“是該去找王名豪了。”錢昌榮坐進椅子裡。
“榮哥,”孔琪壓低聲音,“湯先生不是說要見楊鳴嗎?要不要先……”
“不急。”錢昌榮打斷她的話,“湯先生那邊可以緩緩。現在重要的是王名豪,牌已經打出去了,是時候收籌碼了。”
他拿起桌上的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等待接通的幾秒鐘裡,窗外的陽光漸漸被烏雲遮蔽。
“豪哥,下午有空嗎?”他的聲音溫和,就像是在約一個老朋友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