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飛推開辦公室的門,大理石走廊上的燈光刺得他眯起了眼。
下午三點,陵城的天空被灰霾覆蓋,連帶著他的心情也悶得慌。
他五指張開,梳了梳頭發,挺直腰背,昂首闊步地穿過走廊。
“牛總好。”兩個女文員迎麵走來,彎腰打著招呼。
牛飛微微點頭,眼神卻沒給人家半分。
心裡那股虛榮勁兒又泛了上來,這棟寫字樓頂層的三分之一都是孔兵的產業。
陵遠資產管理公司、陵江娛樂、陵發商貿,表麵上乾乾淨淨,賬目齊全,實則是孔兵地下錢莊和場子洗錢的主要渠道。
而他,牛飛,就是這些產業明麵上的負責人。
他踏進電梯,按下負一層的按鈕。
電梯門在他麵前緩緩合攏,映出他那張國字臉。
眉毛濃黑,眼睛細長,嘴唇薄得像刀片。
三十多歲的人,眼角已經爬上了細紋。
他扯了扯衣領,不太舒服。
這身行頭他穿了三年,還是不習慣。
電梯向下滑行,牛飛的思緒回到了幾年前。
那時他姐牛蓉還是孔兵的女人,兩人剛剛到陵城發展。
牛飛那會兒還在煤場乾活,一身黑灰,見了孔兵也不敢抬頭。
後來姐姐和孔兵分了,搬去了外省,留下他一個人。
他不知哪來的勇氣,硬是跟在孔兵屁股後麵,從端茶倒水開始做起。
孔兵身邊的人換了一茬又一茬,唯獨他一直留下來。
不是因為他多能乾,論腦子,他比不上禿子。
論手段,他比不上肥強。
論人脈,他又比不上萬二。
但他有一樣東西是彆人沒有的:死心塌地的忠誠。
電梯在地下一層停下。
三個保安立刻圍上來,其中一個遞過來車鑰匙。
“牛總,車已經備好了。”
牛飛接過鑰匙,點了點頭。
穿過一條狹窄的通道,他們來到了地下車庫。
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停在那裡,車身乾淨得能照出人影。
這是孔兵的車,平時彆人根本不敢碰,但孔兵去了宜城後,牛飛就把車開了出來。
坐進車裡,他聞到了真皮座椅的氣味。
這味道讓他感到一種微妙的滿足,仿佛孔兵的權勢通過這輛車,暫時地、有條件地借給了他。
車子平穩地駛出地下車庫,兩輛奔馳在前後開道。
牛飛靠在座椅上,看著窗外的陵城街道。
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都有孔兵的勢力除了幾家正規公司之外,還有散布在各處的夜總會、按摩店、地下賭場。
這些產業每月都會給孔兵帶來大把的鈔票,而牛飛隻需要確保一切按部就班地運轉。
勞斯萊斯在“福滿軒”茶樓前停下。
這家茶樓位於陵城最繁華的商業區,一共四層樓,每層都裝修得富麗堂皇。
“牛總好!”茶樓老板親自出來迎接,彎著腰,滿臉諂媚。
牛飛撇了撇嘴角,算是回應。
他徑直走向電梯,身後跟著兩個保鏢。
電梯直達四樓,那裡有一間特彆預留的雅間,窗戶能俯瞰整個陵江廣場。
茶水早已備好,壺裡的茶葉香氣四溢。
牛飛坐下來,拿起茶杯,輕輕地嗅了一下。
這是他一天中最享受的時刻,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喝著上等的龍井,感受著這座城市在他腳下運轉。
雖然他隻是孔兵的一顆棋子,但此時此刻,他卻有種自己才是這座城市主宰的錯覺。
服務員雙手奉上點心,輕聲道:“牛總,這是廚房新做的蜜汁糕,您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