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他既欣慰又愧疚,欣慰她還留著一份情,愧疚自己卻無法回應。
他去宜城,都隻敢遠遠地看她一眼,然後離開。
怯懦嗎?
是的。
他馮琪峻,那個讓貪官汙吏聞風喪膽的“鐵麵包公”,在感情麵前卻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
上一次見她,是在一年前的冬天。
他開車路過她的店鋪,看見她站在門口,手裡拿著剪刀和一塊藍色布料。
陽光灑在她身上,依然那麼美,隻是鬢角多了幾絲白發。
他想下車,想叫她的名字,想問問她過得好不好。
但最終,他隻是駛過,從後視鏡裡看著她的身影越來越小,直至消失。
車子拐上了出口,轉入一條新修的公路。
這條路以前沒有,看來這些年宜城也變了不少。
他們之間的距離,早已不止這短短百公裡。
馮琪峻搖下車窗,讓涼風吹散額頭的汗。
這次,他終於下定決心要見她一麵。
不是為了複合,也不是為了解釋什麼。
隻是想告訴她,他過得還好,希望她也一樣。
或許,他還想借此機會,直麵曾經的一切。
馮琪峻想起蔣嬌最愛的那首老歌,關於等待與思念。
他曾經不懂她為何總是流淚,現在終於明白了。
也許有些傷痛,永遠不會痊愈。
他們都需要帶著傷口前行,直到生命的儘頭。
宜城東區老街,午後陽光正好。
馮琪峻把車停在街對麵,隔著擋風玻璃注視著那家小店。
這麼多年了,店麵幾乎沒變,隻是門口多了兩盆綠植,招牌換成了新的。
蔣嬌在店裡忙碌著,剪裁一塊深藍色的布料。
陽光從窗戶斜射進來,落在她的側臉上。
四十出頭的她依然美麗,隻是鬢角多了幾絲霜白,眼角也有了細紋。
馮琪峻正準備下車,一個年輕男人走進了店裡。
西裝革履,步伐沉穩,舉手投足間透著種難以言說的氣場。
蔣嬌抬頭,臉上露出了禮貌的微笑。
馮琪峻的手停在車門把手上,沒有動。
店內,楊鳴站在櫃台前,輕聲詢問:“蔣姐,上次定做的那套窗簾好了嗎?”
“好了好了,剛好今天早上完成的。”蔣嬌放下手中的布料,轉身走向後麵的儲物間,“你稍等,我給你拿出來。”
楊鳴點頭致謝,目光卻不經意地掃向窗外。
那輛黑色帕薩特在他進店前就停在那兒了,車內人影隱約可見。
從那人緊盯店鋪的目光和略顯緊張的姿態,楊鳴已經八九不離十地猜到了他的身份。
蔣嬌拿著一個包裝好的紙盒走出來:“你看看滿意嗎?”
楊鳴接過盒子,打開看了看:“很漂亮,蔣姐的手藝真是一流。”
“哪裡哪裡,”蔣嬌擺擺手,眼中流露出一絲職業自豪,“這是我特意選的麵料,透光性好,又耐用。”
“那就更要謝謝蔣姐的用心了。”楊鳴從口袋掏出錢包,“多少錢?”
“三百八。”
楊鳴遞過四百元:“不用找了。”
蔣嬌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收下了錢,寫了張收據遞給他。
楊鳴故意放慢動作,邊收起收據,邊閒聊:“蔣姐一個人經營店鋪辛苦嗎?”
“習慣了。”蔣嬌笑笑,“一個人反而自在。”
“家裡人不擔心嗎?”
“父母在鄉下,離這不遠,隔三差五就來看看。”蔣嬌一邊整理布料一邊回答,“其他的……就沒什麼人了。”
楊鳴點點頭,沒再多問。
他注意到街邊那個男人終於下了車,手裡還拎著個小袋子。
“蔣姐手藝這麼好,以前肯定是專業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