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中間,一個四十出頭的胖子跪在地上,臉腫得像個豬頭,嘴唇裂開,鼻血混著淚水往下流。
看見阿軍過來,他更加劇烈地抖動起來。
“軍哥!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您饒我這一次吧!”
阿軍走到他麵前,低頭看著這個曾經的手下。
胖子叫陳二發,是他們團夥的財務。
上個月,阿軍發現賬目有問題,派人一查,陳二發在三年裡貪了將近百萬。
“二發,你跟了我多少年?”阿軍聲音平靜。
“六……六年了,軍哥。”
“我是虧待你了嗎?”
“沒……沒有,軍哥對我好……”
阿軍點點頭,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手帕,蹲下來,幫陳二發擦掉臉上的血跡。
這個動作讓四周的人都緊張起來。
“知道我為什麼養這些豬嗎?”阿軍突然問。
陳二發一愣,搖搖頭。
“我養豬,是想告訴自己,做人彆太貪。”阿軍指著豬圈,“豬這種畜生,永遠吃不飽,給多少吃多少,最後都是被人宰了吃肉。”
陳二發瑟瑟發抖,低著頭不敢看阿軍的眼睛。
“你說你知道錯了,可是二發,如果每個做錯事的人,隻要用嘴巴認個錯,這世上還有規矩嗎?”
阿軍站起身,對身後的小寸頭招了招手。
小寸頭快步上前,遞給阿軍一把明晃晃的砍刀。
陳二發瞪大了眼睛,明白自己逃不過了:“軍哥!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把錢都還給您!求您……”
就在阿軍準備抬手的瞬間,另一個穿黑西裝的男人快步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一部手機。
“軍哥,電話。”
阿軍皺了皺眉,放下刀,接過電話。
他聽了幾秒鐘,臉色突然變了。
“確定嗎?”阿軍追問道,聲音裡少有的透出一絲激動,“什麼時候的事?人在哪兒?好,我知道了!”
阿軍掛斷電話,環顧四周,目光在每個手下臉上掃過。
“通知大雕他們,讓他們到公司集合,誰他媽要是遲到,以後就不用來了!”他命令道,聲音不容置疑。
“軍哥,那他……”一個手下指著地上的陳二發。
阿軍看了眼陳二發,似乎早已忘了剛才的怒氣:“就在這跪著吧。”
話音剛落,阿軍已經大步走向停在場邊的黑色路虎。
其他人麵麵相覷,但很快跟上。
十幾輛車駛出農場,揚起一路塵土。
隻剩下陳二發一個人跪在空地上,不敢相信自己逃過一劫,卻又不知道即將麵臨什麼。
張大春和王剛這對發小是潼城人眼中的“窮混兄弟”,從小學三年級的那場大雨算起,兩人已經一起混了二十多年。
小時候家裡都不富裕,張大春和王剛經常穿對方穿剩的衣服,一個高中畢業就去了物流公司搬貨,一個去了批發市場當零工。
日子雖然苦,但兩人一直相互扶持。
鎮上人都知道,張大春的煙王剛能直接從兜裡掏,王剛的錢包張大春能直接拿出來數錢。
三年前,張大春看準了縣城到市裡的貨運生意,東拚西湊搞了幾萬塊,買了輛二手依維柯。
剛開始跑運輸那會兒,天天摸黑出門,半夜才回。
方向盤磨得他手起了泡,又疼又癢,車沒開穩,貨沒拉好,電話裡客戶罵娘。
那段日子裡,王剛天天給他送飯,幫他去修車鋪討價還價,晚上困得眼睛睜不開還陪他對賬。
日子總算熬出了頭。
去年夏天,張大春在城東的超市集配中心拿到了固定線路,月入過萬,又添了兩輛車,請了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