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正邪下
其實遊觴所帶領的三百青虎部,被團滅一事。
這一點,他們打破腦袋也沒想到原因…
那是三百人啊…...不是三百顆大白菜。
就算是三百頭豬,放到野外亂跑,都不一定能追上。
三百個武師,騎著戰馬…...隨隨便便四散而跑,誰能追得上?
韓易這等戰績,著實令人難以相信。
就算是有知道真相者,說出來這個真相,一般人也沒幾個會相信。所以才有了大家對他種種懷疑,甚至傳言說不是人乾的,隻有鬼神能夠做到。
畢竟,一人屠滅三百騎兵。
這種事情,除了鬼神,誰能做到?
“的確是有外力幫忙…...”周頭淡淡說道,“不過不是人,而是狼!”
“遊觴有三百精銳騎兵是不假,但三百騎兵,如何能抵擋得了成千上萬頭妖狼?還不是被包圍分割吞噬,連骨渣子都沒剩下。”
此言一出,頓時一片嘩然。
“周頭此言當真?那韓易不僅僅是武藝高強,還擅長禦使妖獸?”
“我周某人說話,一口唾沫一個釘字,從來不像某些人…...吞吞吐吐,浪費時間。”周頭不耐道,看向馬老。
“能夠禦使妖獸,武學境界也練到了宗師,看來遊觴死的…...還真不冤……”“是啊,誰能夠想到,區區一個九曲門內,竟然有如此大才…...韓易此子,我和他有過接觸,性格低調,為人和善,沒想到心性堅毅至此,不聲不響修煉了這麼些年,竟然不為人所知。
我看,這次要不是府軍出手,此人還會繼續潛伏修煉下去,著實深藏不露,令人畏懼…...”有人說著說著,眼裡憑白多出一絲懼意。
“的確,不光光是遊觴,我看方九連也是倒黴,以為能夠輕鬆拿捏一個軟柿子,沒想到踢到鐵板上去了。方九連雖然成為宗師時間久,有修為上的優勢。
但是禦獸一道,雖然艱難,一旦大成,數千頭妖獸疊加,相當於平白多出一位宗師助力。妖獸間的合力圍攻,再加上韓易自身修為牽製,組合強大,搭配起來更是緊密無間。一打二,方九連不是對手,我也能理解了。”
“可是一個人的機緣機遇怎麼可以強到這種地步?九曲門真功雖強,可從來沒聽說過有禦獸傳承啊!彆說是九曲門了,就算是整個景天莊,整個華陽城一帶,能夠有完整禦獸傳承的勢力,也是少之又少。
而且最關鍵在於,韓易進入九曲門才幾年,就積累到這種程度?不僅僅是武道上能夠修煉到宗師,甚至還能將得到禦獸法門,將其領悟透徹,提升到大成層次…
機緣、天賦、資質,簡直強到逆天了!和他比起來,我這半輩子,相當於活到了狗身上!”
“聽說這韓易,年齡還沒到三十…...這說明,他的巔峰實力還能維持很長一段時間,甚至還能再度有所精進!看來說九曲門甚至是景天莊,都會因此人的崛起,再度重振輝煌……
不愧是雲州五大勢力啊…...就算是現在沒落,也每每在關鍵時候有大才出現,力挽狂瀾……我有一種預感,韓易此人,今後必定揚名雲州,擁有自己的名號。”“名號?他現在已經有了…...很多人將他和方九連相提並論,視為華陽城一帶,年輕一輩中最為出色兩人,合稱黑白無常,一正一邪,隻要出現,就會死人。當然,也有人因為其擅長禦獸,稱呼其為獸王。”
“獸王?還稱王呢?我和你說,我姨夫是府軍營頭,他可親身去過現場,現場屍體死狀之慘烈,血流成河,殘肢斷臂到處都是…...還獸王,叫獸魔還差不多。你知道死了多少人麼?那可是足足有三百多人!!”
府軍的兵源補充,一是有練武中人,羨慕軍中高額待遇,帶藝投軍。
二是整個雲州每年精壯男子兵役,每家每戶抽出名額。
第二點,是府軍兵源大頭。
死去的三百多人裡麵,戶籍來自雲州各地,隻有幾十人是華陽城本地人。這幾十個人,單純數字上看,感覺不算多,冰冰冷冷的,隻是一些陌生名字。
可放到現實中來,幾十人代表的,就是幾十個家庭。他們也有妻子兒女,也有親眷家屬,也有一大家子親人。
零零散散算起來,差不多能影響數千人。
“獸魔…...不錯,這韓易就是獸魔!我小叔就是青虎部中一員,結果……”一青年男子掩麵痛哭,抽噎道,“結果隻留下頭顱,連屍身都找不齊!!!”
“哎…...彆說了.....我五舅也是……彆說首級了,什麼都沒找到。隻能立一個衣冠塚。”同樣有人起身附和,“這韓易......就是個魔鬼!!!我要是當麵見到他,非得讓他知道匹夫之怒,血濺五尺!!!”
有了這兩人帶頭,頓時更多的人參與其中,破口大罵起來,紛紛說韓易不是人,都是鄉裡鄉親的,怎麼能下這種毒手。除非他不是人,鐵石心腸。
於是,在眾人的痛罵中,獸魔韓易,這個稱號似乎就這樣落在了韓易身上。
“我記得…...那韓易在梅花閣擔任供奉時候,為人很是不錯,對待咱們這些普通人也是語氣溫和,沒有歧視……怎麼現在......”
“再說此事,不是府軍主動引起…...他們九曲門,韓易也隻是被迫反殺……”
當然,也不是沒有人站出來說韓易好話。
但這些聲音始終是存在的太少太少,很快就淹沒在洶湧澎湃的民意中。
比起理解複雜的事情真相,大部分人更喜歡的,還是跟隨大流,進行貶低他人的狂歡。
畢竟,韓易之前再不濟,也是九曲門高層,也是常人難以接觸到的權貴。把這麼一個高高在上人的地位拉低,似乎能更滿足心中陰暗的發泄欲望。
酒肆角落內,兩位小商販打扮的人坐在桌前,凝神聽著談話內容。
“韓易…...是那人嗎?”右邊一位突然出聲,聲音是個女子聲音,清冷淩冽,宛如冬日裡的一汪泉水。
她頭上戴著一頂灰帽,脖子上纏著一圈厚厚圍巾,堪堪將下半張臉完全遮住,似乎是患有什麼疾病,需要保暖。
“年齡能對上,但實力對不上…...應該隻是同名同姓吧……”左側的是位老者,語氣遲疑,“有我那份推薦信,按理說,他此時應該在元妙宗學藝,被封鎖在山門內,出不來才對。”
他的打扮就簡單許多,普普通通的黑色外套,材質不貴,大眾人家使用,放在人群中一點都不眨眼。
隻是,他的麵色麵色十分蒼白,臉上的老斑因而顯得格外紮眼。尤其是眼角附近,密密麻麻,堪比蜂巢,令人不喜,一眼望去就想遠離。
“沒聯係過他嗎?”女子問。
“我給元妙宗裡的熟人,寫過幾次信,也提及過他,請求拜托照顧,隻是因為元妙宗封鎖,一直沒有回信。”老者皺眉。
“不如去打聽一二?到了華陽城,有寇虎在這裡,柳泉行事應該不敢那麼猖獗。我在這裡,也有幾位老友,能幫襯一二。”
女子皺眉沉思了會,搖頭道:“算了…...說起來,我還欠了韓易一個人情。不管是不是他,我這次從東陽學院離開,本來就是為了躲避災難,貿然登門造訪,給彆人帶來隱患,不是我本意。”
這兩人,赫然是韓易的老熟人,東陽學院大儒,王雲開。以及有著澹台家血脈的澹台尋真。
澹台尋真,本來就是從帝都逃難,被追殺一路逃難,艱難跋涉來到雲州。
王雲開作為東陽學院大儒,也是一路跟隨,最終在他幫助下,澹台尋真在府城安定下來。
但澹台尋真的安穩日子,沒過幾天,很快就起了事端。
元妙宗和澹台家,竟然作出和解,共同治理雲州。
澹台尋真之所以來到雲州,就是因為雲州有著元妙宗鎮壓,很多血脈世家的觸手都伸不進來。
結果州牧更替,柳泉擔任雲州新州牧!
柳泉這人,她認識。
那可是她大哥澹台盛身邊最為親密幕僚,號稱清澗居士。此人足智多謀,兼心狠手辣,很多見不得人,令人肝膽俱裂的毒計,皆是出自此人之手。
甚至她還懷疑。她有幾個兄弟姐妹的失蹤,和柳泉此人,脫不了乾係!
“你說的也對…...當今之計,是要先隱藏起來……和帝都的那位取得聯係......再徐徐圖謀......也罷,就先這麼定下來,不能節外生枝......”
王雲開思量了一陣,點頭答應。
兩人又坐了一會,裝作儘興樣子,相繼起身離開。
看著兩人離去身影,馬老和周頭兩人對視一眼,也旁若無事般,同樣離開。
………
………
黑瘴山,墨幽穀。
山穀兩邊向下望去,裡麵瘴氣縈繞,白茫茫宛若一片雲海,難辨其中深淺。深入白霧不知道多麼,眼前忽然一片豁然開朗。
一圈紫色竹子一般的植株,將一大塊平坦地麵包裹起來,裡麵是一片祥和乾淨,沒有半點瘴氣。
一排排的木製小屋,整齊修建在一起。此時,正有不少人手,在整理木材,規劃設計。
中間一座占地麵積稍大的屋子內。
“母親,該喝藥了。”鐘涵扶起麵色慘淡的鐘雲袖,輕輕舀起一勺黑紫藥湯。
“沒事…...現在好多了,我自己來就行。”鐘雲袖笑了笑,接過藥碗。
咕嘟咕嘟…
一碗藥湯下去,她的氣色明顯好了很多。
“現在門內局勢怎麼樣?大家的情緒如何?”她放下白色瓷碗,開口詢問。“門內的局勢…...還好吧,不過大家都有些迷茫……特彆是對於......”鐘涵有些猶豫。
幾天時間過去,鐘涵和眾多留下的九曲門門人,才總算知道了事情真相。
救下他們,戰勝遊觴,打退方九連的,不是他們想象中的掌門。
而是韓易。
雖然鐘雲袖一直沒說,但這些事不難打聽。
畢竟,就算是府軍封鎖道路,可黑瘴山脈綿延數千裡不絕,總會有顧及不到的地方。
隨便一個武師易容出去,在城內找家酒坊,都能打聽得到事情真相。
知道真相後的眾人,情緒激動,反應極大。
特彆是在得知韓易一舉圍殺遊觴,以及三百精銳騎兵事情後…...大家對他的態度,是又愛又怕,敬畏有加。就連鐘涵自己,從母親這裡知道,自己是被韓易抱著殺出重圍後,內心情緒也是複雜難明,有些無法接受,不知道怎麼麵對。
想起之前在韓易麵前,多次認為他實力不夠,需要保護,於是選擇挺身而出的場景。
結果被保護的,卻是她自己。
想到這,鐘涵的臉頰微微有些紅了,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知道,對於小易,對於你師弟…...大家都有些疑惑,你待會下去告訴大家,小易身世也很可憐,身為血脈世家,卻被拋棄流落至今。
他一身實力,也不是故意隱藏,彆有心思,不過是血脈覺醒而已。那些殺戮,也是為了保護我們,不得不做出來的自保舉動。”
鐘雲袖歎氣道。
“好…...”鐘涵輕聲說道,“我明白了。”
咚、咚、咚。
正說著話功夫,忽然有人來敲門。
“師尊,身體好些了嗎?”
“小易啊,門沒關,進來吧。”鐘雲袖喊了一聲。
韓易低沉的應了一句,推門而入。
“師尊的解毒藥用完了,這次又拿來一些,估計再過兩個月,毒素褪去,傷勢就好差不多了。”
他稍稍向鐘涵解釋了下,將手中藥包放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