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喬安的臉上扯出一個笑來。
看著卻一點也不能讓人心生愉悅。
“那，再見！”
沈喬安依依不舍。
我朝她揮揮手，“再見！”
VIP通道門口。
我和她依依惜彆。
耳邊偶爾漏過來幾個字。
……錦燦……怎麼辦……
因為聲音熟悉，被我的耳朵捕捉。
是童笑笑。
我這才想起，見了童家這麼多人，卻沒有見到錦燦那個小團子。
按說，他是童顏的兒子，應該和童顏在一起才對。
我看著沈喬安。
她一步三回頭。
我再次朝她揮揮手。
童笑笑也走了過來，“那十叔，我就先回去了。”
我點頭。
童笑笑也和童顏依依惜彆。
我總覺得她們的眼神裡，有什麼瞞著我的東西。
不過現在卻不是問的時候。
沈喬安在童顏二人過來的時候就收拾好了情緒，再次揮手後走進了通道裡麵。
直到背影都看不見了，我和童顏才轉身。
遠離人群以後，我才問她：“小錦燦呢？怎麼沒看到？”
童顏腳步卻突然一頓，嚇得我心跳撲通一下。
但又很快恢複正常，一如童顏的臉色。
這是，當真發生了什麼不希望我知道的事？
問還是不問我有些糾結。
對於彆人有心瞞我的秘密，我一般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很快就走到了車旁。
我順手拉開駕駛室的門。
童顏卻扶住了門框。
“我來開吧。”她道。
我覺得童顏他們有些小題大做了，我不過是生了病，不至於連車都開不了。
“我……”可以。
可以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就感覺鼻子一熱。
“懷瑾！”
是童顏慌張的驚呼。
我摸了一把，一手的血。
看來，我是連半個月的時間都沒有了。
我對著童顏扯出一個笑容，“你不會，告訴外婆的對不對？”
童顏急急地在隨身挎包裡找出紙巾，幫我把流血的鼻子堵住，口中喃喃。
“你會沒事的對不對？”
我安撫她，“我會沒事的！你不要告訴外婆！”
“去醫院！快！去醫院！八姐就是腫瘤科的醫生，她一定有辦法的！”
“我，我早該帶你去的，我們去找八姐！”
童顏完全沒有聽我在說什麼，她大約是嚇壞了。
她一把將我塞進後坐，然後轉進駕駛室，一腳油門竄了出去。
我一手捂著鼻子，一手捂著肚子。
胃裡陣陣絞痛。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可能是一個世紀那麼久，車終於停了。
我恍惚看到了四姐。
然後就被架上了床車。
顛顛簸簸，速度應該很快。
我並沒有完全失去意識，隻是劇烈的疼痛讓我注意不到其他。
恍惚間，聽到誰在自責。
“應該早些就將他送來醫院的！顧慮來顧慮去，要是人有個一差二錯……”
然後是嗚嗚的哭聲。
聲音有些陌生。
大概是四姐的。
四姐看起來成熟穩重，沒想到她哭起來也這麼柔弱的讓人心疼，直教人想將她擁入懷中安慰。
可我單想想就已經很是艱難。
幸好，童顏已經開始安慰了，“不會的，他不會有事的！他才剛剛和童家相認！”
四姐卻哭得更凶了。
我努力張開嘴，最後，隻擠出來五個字，“彆告訴外婆！”
我不知道有沒有人聽到，很快我就被推進了暗巷，身後大門關了起來。
再次醒來，已是黃昏。
童顏眼睛紅腫。
沒看見四姐。
“四姐有急事先離開了，我現在就告訴她你醒了，你不知道，四姐也被嚇壞了！”
我沒有說話，看著童顏掏出手機，劈裡啪啦打了一堆字，然後發送了出去。
我有些懊惱，“怎麼就讓四姐知道了！”
童顏卻瞪我，“怎地，你還想瞞著所有人不成？”
“那倒也沒有。”
童母就是知道的，童顏也知道，至於到底嚴重到什麼地步，想來她們要知道也不難。
看外婆對我小心照顧的態度，應該也是知道。
大舅肯定知道，而且應該是知道的最全的。
索性我直接問了，“所以，你到底是如何將我的信息告訴童家人的？”
童顏當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她果然知道。
“當時拿到東西後我就直接聯係了大舅，再之後的事就是大舅一手操辦的。”
“大舅應該不會把你的真實病情告訴外婆，但肯定也沒有完全瞞著她，畢竟你知道的，你現在的狀態壓根就瞞不了。”
“但是，我覺得外婆肯定私下又查了的。”
“事關她最掛念的小女兒，僅從他人口中得得消息肯定是不能夠。”
童顏聲音越說越小。
我的心也越來越沉。
童顏接著道：“這個也是我這兩天才想到的。”
“當初外婆執意在沒見到你之前就公布你是童家人的消息，想來她知道的並不比大舅少。”
結合外婆對我的態度，我越來越覺得童顏說的就是事實。
外婆她已經這麼大年紀了，她怎麼受得了！
童顏也是一臉歉意。
“我也沒想到會有這一層，我們都是瞞著外婆的。”
“而且童家其他人，很多也不知道消息。”
“大舅的意思是，讓你陪陪外婆，然後就送你去國外治療，國外有個專門研究癌症的機構，據說研究出了新成果，臨床實驗效果顯著，大舅想，讓你再試試。”
“我，我知道你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不想再折騰了，可，可你應該知道，作為剛和你相認，愛著你的親人來說，接受你就這樣離開實在是太難了！”
我沉默著，耳中回蕩著兩個詞，愛，親人。
不，我不喜歡愛，我喜歡恨。
恨我，讓我無牽掛的離開。
我不知道是怎麼就發展到這一步的。
我明明都已經計劃好了！
“懷瑾，就試一試，行不？”
童顏帶著哀求。
我還是沒有說話。
我不是不想試。
童顏，你應該知道的。
是沒有必要。
“現在，你還覺得沒有必要嗎？”
“你走了，外婆怎麼辦？”
“她當真可以被你出去旅行的謊言欺騙嗎？”
“她已經失去了最愛的小女兒，要是你再沒有了，她承受得住這個打擊嗎？”
我深吸一口氣。
突然有些後悔回來。
若是我壓根就沒有出現……
“若是你當真沒有和外婆再次見麵，你猜她會不會天天看著那些永遠也送不出去的禮物傷心難過？”
“你猜她會不會帶著遺憾早早熬垮了身子？”
我身體一顫。
該死！
我為什麼會得這麼要命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