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
“你的意思是說……你根本沒有報考縣試,而是瞞著所有人,替峴弟報了名?”
莊瑾、李鶴聿、高奇三人,在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後,齊齊張大嘴巴,呆滯看向裴堅。
……兄弟,你怎麼敢的啊!
裴堅臉上仍舊有淚痕,後怕又羞愧的看向崔峴,認真道:“峴弟,大哥這次真的知道錯了。”
“大哥向你道歉。”
說罷,他竟站起來,朝著崔峴拱手。
崔峴趕忙扶住他,說道:“大哥,我也要向你道歉。你替我報考一事,是我告訴了裴祖父,他很生氣,所以才……”
裴堅打斷崔峴的話,咧開嘴笑道:“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安然無事就好。”
他倆互相攙扶著,一副‘兄友弟恭’的膩歪姿態。
莊瑾三人看的直呼肉麻。
但不管怎麼說,崔峴安然無恙,裴堅的心情一下子就明媚起來。
加上幾個小兄弟一起插科打諢,他的狀態開始逐步恢複。
裴崇青嘴上說著要教訓孫子,但也惦記著小孫子一夜傷心未進食,讓仆從們送來了豐盛的早食。
春日陽光和煦。
五個小少年坐在院子裡大快朵頤。
吃飽喝足後,李鶴聿好奇地問道:“裴堅,你為什麼要替峴弟報考啊?”
這話,讓其餘人都看過來。
迎著幾位兄弟的打量,裴堅沉默片刻,選擇說了實話。
他聲音有些低落:“因為我覺得,自己以後會距離峴弟越來越遠。”
“如果注定跟不上他,那替他報考,就相當於他去幫我考個狀元郎的功名吧。挺蠢的想法,是吧。”
裴堅說完後。
不僅問話的李鶴聿,包括莊瑾、高奇在內,都愣住了。
而後大家一同陷入某種低落的沉默。
雖然裴堅做這件事挺蠢的,但莫名地,他仨能理解這個想法。
有些話,他們憋在心裡許久了,一直沒敢說。
但今日既然裴堅把話挑明了,其餘三位小少爺,就想順勢說一說。
莊瑾看向崔峴,語氣有些苦澀:“峴弟,其實呢,我跟裴堅也有差不多的想法。你……太優秀了,讓我有種怎麼追趕,都趕不上的絕望。”
李鶴聿點點頭:“是啊。現在想想,我們幾個所謂的南陽四大才子,就是個笑話。”
高奇笑的很勉強:“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咱們這幾個大哥,好像都挺廢物的。”
說完後。
四個‘廢物大哥’眼巴巴看向崔峴,多少有點‘求安慰’的意思。
未曾想。
崔峴看著他們四個,慢吞吞說道:“聽起來,你們好像確實不怎麼優秀。”
“要不,我再去找幾個優秀的大哥吧。”
四位少爺聞言:?
人怎麼可以說出這麼冰冷無情的話!
見四位大哥很是受傷的模樣,崔峴哈哈笑出聲:“就算外麵有很多優秀的大哥,那跟我崔峴又有何乾係呢?”
“咱們兄弟,一起出過話本,一起扳倒過趙誌,一起上學,一起玩耍。早就不是優秀與否,能左右的膚淺關係。”
“幾位大哥隻是暫時不夠優秀,沒關係啊。我帶大哥們一起走,咱們兄弟,誰也不許掉隊。”
這話,讓四位大哥很是感動。
問題是——
高奇歎了口氣,嘟囔道:“怎麼一起走,我們幾個廢物,拚儘全力,也跟不上峴弟你啊。”
青春期的小男孩,心思過於敏感。
因為有崔峴這個超級天才作為參照物,導致開始自我懷疑,甚至自我貶低、厭棄。一口一個‘廢物’稱呼自己,自卑又難過。
這個時候其實無需過多安慰,稍微用點巧勁兒,把‘惡性擺爛’,轉化成‘良性內卷’就好了。
若是這股巧勁兒,能‘炫酷張揚’的使出來,那真是輕鬆拿捏幾個小兄弟。
因此,聽完高奇的話。崔峴略作沉默,突然坐直了身體,朝幾人勾了勾手指。
啊,怎麼個意思?
四人見狀,狐疑的湊過來。
便聽崔峴低聲道:“大哥們,其實我掌握了一種學習的獨門秘法。正是因為有了這個秘法,我才能一看就懂、一學就會、一考試全對。你們,想不想學啊?”
啊這。
莊瑾撓撓頭,很無言:“峴弟,我們看起來很好騙嗎?”
裴堅也道:“是的,我已經12了,不是去年11歲的小屁孩!讓峴弟你忽悠幾句,就能熱血上頭,覺得自己能像虹貓少俠那樣優秀。”
高奇、李鶴聿也不信,並且嘟囔道:“峴弟,你不能仗著自己聰明,老是忽悠大哥們啊!”
崔峴一攤手:“打個賭。”
那你要這麼說,兄弟們就來勁了奧!
莊瑾下意識問道:“打什麼賭,賭什麼?”
崔峴笑眯眯看著四位大哥,明明聲音不大,但說出來的話,卻張揚的讓人咂舌:“我參加了這次縣試,你們知道的吧?”
“所以,縣案首,我的,就這麼簡單。”
院子裡一片沉默。
四人震撼的看著崔峴,隻覺得峴弟說這話的時候,真是相當張揚自信。
問題是……
李鶴聿結巴著說道:“可是峴弟,你才開蒙了一年,中縣案首,是不是有點太誇張了?”
莊瑾咽了口唾沫,點頭:“最年輕的縣案首,好像是11歲,你才9歲!”
崔峴眨眨眼,聲音中帶著蠱惑:“我不是說了嗎,我有一種特殊的學習秘法。所以考個縣案首而已,手到擒來。”
“我天資比旁人稍微優秀一點,學了以後,能中縣案首。若是一些天資不好的,稍微差一些的學了,縣案首中不了,但中個童生,應該問題不大。”
這……怎麼可能!
四人一副並不相信的表情,但心跳都開始加速了。
裴堅舔了舔嘴唇,終究是沒忍住,顫聲問道:“真有秘法?”
李鶴聿冷靜道:“肯定是假的,峴弟心眼子最多了,老忽悠咱們!裴堅你彆癡心妄想了,峴弟就算能中縣案首,那也是他自己的本事,和秘法無關。”
高奇、莊瑾點頭表示同意。
崔峴並不反駁,看向李鶴聿:“看來鶴聿兄不需要這個秘法,那我就不告訴你了。”
剛才還一副冷靜模樣的李鶴聿急了:“彆啊!”
崔峴笑眯眯攤了攤手:“總之呢,話我說完了,信不信由你們。咱們且等縣衙放榜後,見分曉。”
他表情真的太篤定了。
一開始,裴堅幾人是死活不信的。
可後麵越想越迫切……萬一,真有秘法呢?
就跟峴弟說的那般,中個童生什麼的,豈不是爽死了!
於是。
幾位大哥被釣成翹嘴了,想儘辦法來跟崔峴打聽‘秘法’的事情。
對此崔峴一攤手:“口說無憑,等縣試放榜以後,自然能論證我的說法。可惜啊,你們幾個似乎並不相信我,而且也不是很願意學習秘法。”
“既然這樣,那就算了。”
四人:“……”
我們現在說願意,還來得及嗎!
後來的那幾天,裴堅、莊瑾等四人,一有空就眼巴巴往縣衙跑,等著縣衙放榜。
他們反倒比崔峴本人更關心中縣案首一事。
就好像,崔峴中了,能給他們打一波雞血。讓他們跟著振奮起來,相信確實有‘秘法’的存在。
而這個不知是否存在的‘秘法’,讓他們看到了一些微弱的希望。
跟上峴弟步伐的希望!
可不知為何,今年縣衙放榜的時間,格外漫長。
縣試後的第五天。
上午。
裴老夫人,和崔家一大家子,終於從桃花山林回來了。
與此同時。
莊瑾和高奇激動的嚷嚷著衝進裴府:“放榜了!兄弟們,放榜了!我一聽說這個事情,就馬上來尋你們。”
“峴弟,裴堅,鶴聿,快走,咱們去看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