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明白了。
一切都那麼簡單,絲毫不複雜,隻是人處於牢籠之中,容易變得迷惑,容易看不清現實。
身邊所接觸到的人就那麼多,外界的仇家,喜兒,謝秋瞳,謝愚,除了這些還能有什麼敵人?隻能是司馬紹了。
想想也是,一個聰明人的主動投誠,就那麼容易取得信任嗎?
與其在可信與不可信之間糾結,還不如直接殺了,反正一個低賤的贅婿而已,死不死誰會在意?
以至於司馬紹布置的殺局是如此粗糙,僅僅是派了一個武功不錯的薛明而已。
當然,薛明已經足夠有能力完成任務了,但誰又知道…謝秋瞳前幾天出去找了武林正道呢?而且武林正道恰好欠她人情。
“拿下王徽,是你唯一活命的機會,否則隻有死。”
謝秋瞳的話已經變得很好理解了,這一次司馬紹的廝殺,意味著唐禹和司馬紹再也無法緩和矛盾。
為了尋求自保,唐禹隻能去找更大的靠山,一個連司馬紹都無法輕易撼動的靠山。
王徽,也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所有的事,都在朝著謝秋瞳的判斷方向去發展,真是有意思。
“你受的傷並不重,為什麼一直坐在地上?”
黃衣女子終於忍不住開口,她靜靜道:“你需要回到秋瞳的身邊,那樣才安全,而我也有我的事要去忙了。”
唐禹站了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道:“是的,小傷而已。”
他的心才是受傷最嚴重的地方,但好消息是,他的智慧終於落地,在這個時代深深紮根了。
他開始理解所有事,開始按照自己獨特的思維方式去分析這個世界…
在穿越過來的第十四天,唐禹終於從蒙昧與混沌之中清醒了過來。
他真正活出了第二世。
“天下武林正道,以聖心宮為魁,姑娘是聖心宮的人對嗎?”
唐禹隨口問道。
黃衣女子道:“不必在意我的身份,我隻是幫秋瞳的忙,你如果感激,那麼感激她就好。”
“感激?我當然應該感激,否則我不會有這麼高的起點。”
唐禹輕輕說著話,隨即道:“你會解毒嗎?”
黃衣女子疑惑道:“什麼?”
唐禹道:“我中了一種奇毒,很多名醫都找不到方法,你能幫我看一眼嗎?”
黃衣女子聞言,伸手按住了唐禹的脈搏。
她皺起了眉頭,道:“我看不出絲毫中毒的跡象。”
唐禹點頭道:“是啊,那個魔女說,天下能看出這種毒的,最多隻有三五人。”
“我現在每天都睡不著覺,隻要陷入沉睡,全身經脈就會劇痛無比,隻有按時服用她給的解藥,才能勉強活命。”
“你們聖心宮是武林正道,應該有辦法吧?”
黃衣女子沉默了片刻,才道:“我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爭取為你找到解藥。”
“謝謝。”
唐禹笑了笑,抬頭看向前方,熱鬨的集會還在繼續,人們互相交談著,笑著,似乎在說什麼很有趣的事。
“來了來了!他來了!”
看到唐禹走來,眾人頓時呼喊了起來,像是見到期盼已久的人物,紛紛大笑了起來。
有儒生笑道:“諸位且看,這就是謝府的那個贅婿,據說他為了嫁進謝家是用儘了手段啊。”
數十個儒生,還有一群貴族女子,似乎此刻都彼此熟絡了,有說有笑地調侃起了唐禹。
“唐禹,你嫁進謝家十天了吧,據說一直住在藏書樓啊。”
“人家謝姑娘雖然漂亮,但癖好與眾不同,你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
“是啊,你現在倒是吃穿不愁了,但家夥被割掉了不可惜嗎?”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大笑了起來,而笑聲也引得更多的人靠過來。
包括謝秋瞳、王徽一眾世家女子和公子,也不禁緩緩靠近。
而唐禹則是帶著笑意,知道自己住在藏書樓,則說明對方是有情報來源的,這是對手啊。
收了王家的錢?還是和謝家一些齊名的家族,見不得謝家好?
反正都有可能吧。
“你就是唐禹?”
一個身穿黛青色寬大長袍的男子打量著唐禹,眯眼笑道:“果然是一表人才,不愧是謝家六小姐選中的人,據說你十四歲就開始逛青樓了?”
謝秋瞳來到唐禹身邊,低聲說道:“王劭(shao四聲),王導第五個兒子。”
她僅僅隻說了這一句話,似乎並不打算解釋更多。
而王劭看到這一幕,隨即笑道:“真是恩愛啊,這種時候還咬耳朵說悄悄話呢,謝六姑娘,你是在教他什麼嗎?”
謝秋瞳淡淡道:“介紹了一下你的身份,免得他失禮。”
王劭道:“那不至於,謝六姑娘選中的人,一定有非凡之處。”
“這樣吧,我們正在討論佛學,唐禹,你也說兩句啊!”
四周眾人都憋著笑,甚至有些已經憋不住了,誰都知道唐禹不學無術,隻是勉強識字而已。
謝秋瞳不說話,擺明了不幫唐禹。
而唐禹隻是平靜道:“我不懂佛學。”
這下大家都忍不住在笑了。
王劭眯眼道:“謝秋瞳看中的人,怎麼會不懂佛學?你是在說她眼光差,還是瞧不起我們這些人,不願意交流啊?”
“這是你們謝家辦的雅集,我們來者是客,然而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傳出去不好聽吧!”
“難道他謝愚隻懂學說,不懂道德?”
這句話就很嚴重了,對方也清楚在理論這一塊是打不倒謝愚了,於是從道德方麵開始攻擊。
王徽忍不住拉了拉王劭的手,低聲道:“哥哥…彆為難人家啊,他不會的。”
王劭樂道:“小妹說的對,哎呀我才反應過來,唐禹根本沒怎麼念書啊。”
“你們謝家怎麼回事噢?長輩那麼出息,怎麼不好好教一教晚輩呢?難道家族不在乎文化傳承嗎?”
“不興家教,如何興族啊!”
唐禹都有些震驚了,可彆以為王劭是紈絝子弟,隻會找茬兒,人家的話語很直白,很利於廣泛傳播和百姓討論。
而且他切中的點非常準,道德、家教,都是如今世家最看重的名聲之一。
這方麵做不好,那是要飽受詬病的。
謝秋瞳瞥了唐禹一眼,依舊沒有說話,她這個時候站出來維護,就更顯得唐禹卑賤了。
唐禹依舊笑著,活出第二世的他,突然覺得這些場麵其實算不了什麼,根本不難應付。
你小子,找老子麻煩是吧?
行,那就彆怪老子針對你妹妹了。
唐禹拱了拱手,道:“王公子有所不知,在下出身並不好,少不更事,讀書少,過於頑劣,所以不太懂所謂的佛學。”
王劭道:“明白,你爹開賭坊的嘛,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啊。”
四周眾人大笑出聲,氣氛來到了一個極度尷尬的境地,以至於一些女子都有些不自在了。
她們看出了眾人在欺負唐禹,她們也樂於參與這種熱鬨,但實在太過分,她們又有些擔憂。
這種擔憂不是源於善,而是害怕擔責,害怕傳出去對自己名聲不好。
看著這形形色色的眾人,唐禹歎息道:“唐禹乃卑賤之贅婿,但卻明是非,懂道德。”
“王公子乃尊貴之世子,但卻是非不分,道德不明,頭腦愚鈍,見風使舵,卻也未必比我高尚。”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都不禁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