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先打一拳再說(1 / 1)

一個贅婿,竟然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痛罵王家的五公子…

這種事對於眾人來說,還真是第一次見。

王劭也是瞪了眼,一時間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顫聲道:“你說什麼?”

唐禹道:“說你蠢!說你壞!說你無知無德!”

“現在看來,還有點聾。”

這下好了,在場眾人都不敢說話了,一個個縮著頭,生怕被王劭的憤怒波及到。

而王劭則是怒火攻心,指著唐禹道:“你…你敢辱罵我?你可知…”

唐禹直接打斷道:“我說的都是事實,你有什麼不服氣的?”

王劭大怒道:“你今天要是不說出個所以然來,謝家也容不得你!”

唐禹淡淡一笑,道:“王公子,你認為你自己不蠢?”

“那請問,我的秋瞳乃是庶出,母親隻是地位低下的早逝小妾,為何能留在謝家,並有獨立的彆院?”

“原因隻有兩點,其一,因為謝家重視親情,有人情味,講道德。這是不是事實?”

“但你剛剛卻指責謝家無德,你是不是愚蠢?”

“其二,因為秋瞳有才華,有學問,能夠幫到家族。這是不是事實?”

“但你卻聽信市井流言蜚語,竟認為她真是傳言之中的瘋癲之人,你是不是愚蠢?”

一時間,連王劭都愣住了,他當然知道謝秋瞳聰明,但此刻唐禹以這種方式說出來,還真把愚蠢的帽子給他扣上了。

唐禹繼續道:“一個庶出的女子,親母早逝,靠著自身的努力,獲得了家族的認可,卻遭到外邊無數人的惡意中傷和流言誹謗。”

“她並不計較,也不追責,隻是專心在做自己的事。”

“這樣一個女子,難道不值得尊敬嗎?而你卻拿那些誹謗之辭公然調侃於她,難道不是壞嗎?”

“沒道德的,是不是你!”

王劭瞪眼道:“你、你這是強詞奪理!”

唐禹超前走了幾步,看向眾人,大聲道:“諸位都是有學識的人,都是讀過書的人,而這王劭,見有人惡意中傷秋瞳,便一同加入,在此地言語譏諷,難道不是見風使舵、隨波逐流?”

“我唐禹哪一句話不是有理有據?哪一句話汙蔑他了?”

王劭都氣瘋了,他分明知道唐禹說的話很簡單,但由於對方的話術太過完滿,以至於他根本找不到反駁的點。

而唐禹的輸出還沒停。

這些話隻是對王劭的反擊而已,但他還沒有真正進攻呢。

他要瞄準的是王徽。

唐禹深深吸了口氣,看著啞口無言的眾人,沉聲道:“你們喜歡佛學?我恰好也懂一句。”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這句佛偈出自於《金剛經》,早在百年前就從天竺傳了過來,想必應該有懂天竺語的高僧明白了它的意思。”

“它表示,這世間的萬事萬物和一切現象,就像是夢境幻想泡沫和影子,又像霜露閃電那般轉瞬即逝,我們要以這樣的角度去看待這個世界,要認識到事物的虛幻和短暫,進而衍生出不要被事物的表象迷惑,要感悟到真實和本質。”

這下眾人是真懵了,聽得眼睛都發直。

你不是不懂佛學嗎?怎麼張口就有啊!

而且這句話好像真的…真的值得去探討。

唐禹看著他們,給了他們思考和反應的時間,才輕輕道:“什麼是虛幻,什麼是表象?就如同我家秋瞳的名聲一般,所有人都在傳,她是個瘋癲之人,她殘忍嗜殺,心狠手辣。”

“但你們看啊,她就站在那裡,你們覺得她像是個殺人如狂的癲子嗎?”

無數人看過去,隻見謝秋瞳一身白衣,宛如謫仙人一般靜靜佇立,麵色淡然,目光清澈,嘴角又帶著一絲笑意。

這麼看起來,卻是不太像啊…

但唐禹在心中添了一句,兄弟們,她真就是個癲子,彆信我的話。

唐禹繼續道:“你們都是讀書人,也都是懂佛的人,怎麼能被這樣的表象所迷惑呢?”

“你們應該看到本質和真相,她性格文靜,才華橫溢,寬容大度,從不計較彆人的惡意中傷,是真真正正的好女子啊。”

“為什麼世俗總要把女人汙名化?為什麼他們見到一個女子過於優秀,就要從其他方麵去玷汙?”

“難道女人就不能聰明?不能博學?不能有才華?”

“我看王徽姑娘就是典型的博學多才啊!”

先打一拳!再把問題問遍!

唐禹終於圖窮匕見,這磨滅時空的一拳,直接打進了在場諸多女人的心。

無數士子前麵聽得連連點頭,後麵就覺得奇怪了,互相對視著,卻又不敢說什麼。

因為在場的女子已經激動了起來,各大世家的貴族女子完全代入了進去。

是啊!我們女人難道不聰明嗎?我們難道不許有才華嗎?

我們女人一旦優秀,世俗就要用男女之事來做文章,當真是無恥。

“說得好!”

一個世家女子忍不住道:“唐公子說得對,我非常讚同你的看法,我讀書十幾年,自詡是不遜色於兄長的,卻不允許參與家族事務。”

有第一個人,就有第二個人,一時間在場的女子都紛紛吐槽了起來,訴說著自己遭到的不公,訴說著內心的苦悶。

甚至,連一些貴婦人都走了過來,並被唐禹的話震動到。

但王徽就覺得有些古怪了,一方麵唐禹的話是她從未聽到的,她覺得有趣,也覺得有理。

另一方麵,對方竟然莫名其妙誇自己…乾嘛呀…之前都不認識噠…

她臉色紅撲撲的,小心翼翼看著唐禹,一時間心裡亂糟糟的。

而謝秋瞳則是看向唐禹,低聲道:“說的不錯,雖然道理不算妥當,但極具煽動性,後者顯然更重要。”

見氣氛差不多了,唐禹深深吸了口氣,大聲道:“所以,最後的問題來了,為什麼我要嫁給謝秋瞳?為什麼我采取的方式那麼極端?”

“因為她漂亮,她像是天宮的仙子,人間的洛神。”

“因為她有才華,有智慧,也足夠堅韌。”

“我欣賞她的美貌,也驚歎她的品格,我愛她,愛得無法自拔。”

謝秋瞳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連忙道:“你還說?彆胡來,其實差不多了。”

唐禹不以為然,他其實很明白,任何時代的女人都喜歡八卦,都喜歡情情愛愛那些東西,並且會被這些東西打動。

所以唐禹大聲道:“因為愛,所以追求,即使身份有差距,即使去做一個贅婿,被人人唾棄,與她一同承受世俗的汙蔑,我也甘之如飴。”

他一把將謝秋瞳摟在懷裡,捧著她的臉,深情道:“佛家有雲,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換來今生的一次相遇。”

“我認為那不夠。”

“我願意變成一座石橋,承受無儘的風吹雨打,承受無數人的踩踏,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直到身體長了青苔,直到石軀變得斑駁…也要等到你的經過,與你相遇,承載你的重量,感受你的溫度。”

“這才是我的心,這才是我們在一起的理由。”

他看著謝秋瞳。

謝秋瞳也看著他,由於被捧著臉,以至於她的嘴巴嘟起,噘嘴道:“這些俗氣的話騙不到我,我是一點也不感動,所以你最好彆亂來,不許親!不許親啊!”

唐禹一笑,低頭吻了下去。

四周無數貴族女子紛紛尖叫了起來,笑著歡呼,揮著手,激動無比。

她們被這一番話感動得無法自拔,她們感覺自己的心臟在劇烈跳動,她們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情話。

“原來,佛學也這麼…這麼深情、這麼動人…”

有女子呢喃著,眼角都流出了淚水。

而王徽則是呆呆站在原地,眼淚汪汪的。

她拉了拉身旁人的衣袖,小聲道:“哥哥,我也會遇到這樣的愛情,對不對?”

王劭麵如死灰,喃喃道:“我現在隻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