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清正剛直(1 / 1)

這是唐禹第一次進皇宮,從宣陽門往北,進大司馬門、端門而至太極殿,卻得到宮人消息,陛下正在東齋見客,讓兩人直接過去。

“東齋見客,往往不是見官員,而是見皇親。”

桓彝遞了錢過去,沉聲道:“陛下是在見誰?”

宮人順勢收錢,低聲笑道:“陛下正在見一位江湖人士,本來想讓你們在東堂暫時等待,但那位江湖人士聽說是唐郡丞,便提出也想見一見呢。”

桓彝疑惑地朝唐禹看去。

唐禹皺著眉,搖頭道:“不知道是誰,見了就知道了。”

兩人迅速來到東齋,稟報之後,進入廳內。

“桓卿、唐卿不必多禮了,東齋見客不見臣,且落座吧。”

這是唐禹第二次見到司馬睿,他的狀態似乎比上一次北湖集會的時候好了很多,聲音中氣十足,氣息渾厚,心情似乎很高興。

“謝陛下。”

兩人應了一聲,端正落座。

直到此刻,唐禹才看到司馬睿旁邊下座,坐了一個身穿紫色長裙的女子,一時間驚為天人。

此女大約二十七八模樣,芙蓉麵,桃花眼,眉如遠山,唇如丹朱,皮膚白皙,五官精致,雖然表情平靜,目光淡然,但那一股豔麗之意,卻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住。

她儀態端莊,衣裙寬大,卻遮不住內裡凹凸有致的身體,誇張的曲線讓人驚異。

這一刻,那女子正好看向唐禹,兩人目光對視,唐禹一瞬間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壓力,讓他心跳加速,莫名恐慌。

他不敢對視,連忙低下了頭,一時間掌心汗水都出來了。

司馬睿見狀,不禁笑道:“唐卿不愧是北湖集會敢挺身而出之人,勇氣可嘉啊,竟敢與月曦仙子對視。”

“這天下第一人的氣勢,你可曾感受到了?”

廢話,老子《大乘渡魔功》都已經自動運轉起來了,像是碰到了旗鼓相當的對手,恨不得奪舍老子,要跟那女人打一架了。

不過月曦仙子…難道這就是當代武林第一美女,聖心宮的宮主?

作為冷翎瑤的師父,她非但是第一美人,好像還是江湖第一強者啊。

可是這模樣…實在不像是什麼出塵的仙子啊,長得太豔了。

麵對冷翎瑤,你倒是可以說她有出塵之姿,心生敬佩。

而看到祝月曦,敬佩是一點沒有,其他事倒是腦補了一大堆。

“臣慚愧,不知仙子天顏,莽撞冒犯。”

唐禹也算是反應比較快的了,同時身體往後縮了縮,掩蓋住一些顯性特征。

司馬睿看向祝月曦,道:“仙子,你說你想見見唐卿,現在如願見到,如何?”

祝月曦輕輕道:“是個人傑。”

“噢?”

司馬睿也有些驚異了,疑惑道:“仙子初次見麵,未曾交談一句,便給出這般評價?”

祝月曦道:“舒縣之事,陛下已知,我不再贅述。關鍵在於,據說唐禹去年在北湖集會之時,還沒有武功傍身,而如今…他武學竟然已經達到了一個相當不錯的層次。”

“舒縣一年,操勞民事,竟然同時刻苦修煉而至如此地步,必有大毅力、大誌向。”

“一個人,有勇氣,有智謀,還有大毅力、大誌向,便擔得起人傑二字。”

“更何況,他對百姓仁愛,對陛下忠誠,不圖虛名,不貪錢財,實在罕見。”

司馬睿微微眯起了眼,看向唐禹,道:“唐卿,仙子對你的評價,你可聽見了?”

唐禹拱手,正色道:“臣在其位,謀其事,僅是忠於職責也,當不起如此誇讚。”

司馬睿滿意地點頭道:“不卑不亢,不驕不躁,好事。”

“今與桓卿相約進宮,可是有事?”

桓彝恭聲道:“啟稟陛下,唐郡丞來我府上,商議譙郡對策,遇到困惑之處,便請臣與之同進皇宮,麵見陛下。”

“是嗎?”

司馬睿看向唐禹,道:“你昨天才回建康,今日便找桓卿商議譙郡對策?年輕人有衝勁是好事,但也要保重身體才是。”

唐禹道:“多謝陛下,譙郡之危,事關重大,臣不敢懈怠,儘早想出對策為好。”

“如今所遇之困惑,僅一點而已。”

司馬睿道:“哪一點?”

唐禹道:“臣往譙郡為郡丞,是名為郡丞,還是實為郡丞?”

這句話說出,桓彝臉色頓時變了,心都直接跳到嗓子眼了。

他當即後悔莫及,心中大罵唐禹是個蠢豬,這種事你怎麼能問陛下呢!

名為郡丞,實為郡守,此乃帝王製衡之道,陛下怎能可能把事情挑明啊,鍋是要你背的,你敢扔出去啊,你彆把老子給害了。

司馬睿也是愣了一下,一時間都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他一個小小的六品郡丞,能進皇宮都靠桓彝帶著,敢這麼問我?

他微微笑道:“在其位,謀其事也。”

“譙郡乃北方重地,關乎淮河之防,卿要心懷朝廷、心懷百姓才是。”

完全中庸的回答,不含任何偏頗,但誰都聽得懂他的態度。

於是唐禹道:“臣明白了,臣必當以朝廷、陛下及譙郡為重,團結各方勢力,勠力同心,保衛我大晉之國土,守護我大晉之尊威。”

“今日見陛下,也正想請陛下做個見證,臣往譙郡,必與桓家通力合作,不惜一切代價,痛擊來犯敵軍。”

桓彝感覺自己的衣服都要汗濕了,他現在什麼也不想了,隻想唐禹閉嘴。

這個出身低賤的賭徒之子,真是毫無禮儀,毫無章法啊。

司馬睿深深看了唐禹一眼,道:“唐卿,朕送給你的錦緞綢帛等禮物,可已收到啊?”

唐禹道:“謝陛下,臣已收到,感君隆恩。”

司馬睿笑道:“北方天氣冷,記得穿上。”

唐禹差點忍不住笑了起來,當即道:“臣明白!必不負陛下信任!”

錦緞綢帛?天氣冷要穿上?假的!

真正要說的,是賞賜的那一柄劍!

帶上劍!隨便殺!

隻要利於大局,殺了人,皇帝來兜底。

這是承諾,隻是一般人看不明白。

司馬睿見唐禹如此聰慧,也是龍顏大悅,笑道:“少年英才啊,既然你也在習武,便讓月曦仙子指點你幾招吧!”

“可要珍惜這個機會,朕也很難請動仙子啊!”

月曦仙子站了起來,道:“那我就帶他走了。”

她看了唐禹一眼,便朝外走去。

唐禹對著司馬睿施禮,也連忙跟了上去。

他哪裡會看不出,司馬睿這是在趕人,他想和桓彝單獨聊聊。

唐禹緊跟著月曦仙子,卻見對方的速度越來越快,分明步伐還是那個節奏,但身體像是在飄一樣,可以看出這個功夫的確是登堂入室了。

“仙子等等我!”

唐禹跟不上,便直接喊了起來,揮手道:“等一下啊,說好的教武功呢!”

一直走出了皇宮,祝月曦才回頭,鳳目鎖定了唐禹,整個人的氣場爆發了出來,以至於四周吹起了狂風。

唐禹停了下來,氣喘籲籲道:“我跟不上你啊,你跑那麼快乾嘛!”

他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從剛才的清正、剛毅、忠肅,變得輕鬆、隨性了起來。

月曦仙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才道:“禮儀還是要學的,不成體統,就上不了真正的台麵。”

“霽瑤多次向我提起你,說你是個好官,所以我想見見你。”

“如今看來,你是有幾分銳氣在的,但還缺乏氣格。”

“要儘快讓自己沉下來,真正做大事。”

唐禹隻是笑著,無奈搖頭。

這就是成功人士的通病,見了人無論怎樣,先評價、批判一番,來顯示自己的博學、閱曆或權威。

就像狗見了陌生人,總要先咧嘴齜牙,表示自己不好欺負一樣。

唐禹對這種做事的方式,很是不爽。

他深知自己玩禮儀玩不過當代土著,所以才在司馬睿麵前清直剛正的莽夫,如同海瑞之於嘉靖,這樣反而有奇效,卻被眼前這個女人莫名教訓了一頓。

於是唐禹笑道:“月曦仙子是聖心宮的宮主,江湖正道領袖,會不會莫名其妙殺人,亦或者欺負人?”

祝月曦被這句話問的有些懵,皺眉道:“豈會如此。”

唐禹道:“若是有人言語冒犯了你呢?”

祝月曦淡然搖頭道:“我受天下謾罵多矣,無關緊要,早已看淡了。”

唐禹放下心來,搓著手嘿嘿笑道:“那我就放心了,月曦仙子剛剛是勸我沉下來?”

祝月曦道:“你有勇有謀,意誌堅韌,應當沉下心神,擺脫魯莽輕佻…”

唐禹直接打斷道:“你在教我做事啊?”

祝月曦頓住。

唐禹道:“我年紀輕輕,正是意氣風發之時,為什麼要聽一個大齡剩女來給我上課?”

祝月曦的臉色頓時變了。

她遭受的謾罵唾棄何其多也,但卻第一次聽到這種評價,一時間差點道心都崩了。

以至於,她聲音都在顫抖:“大齡…剩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