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救治(1 / 1)

神諭殘響 防靜電 1100 字 4天前

刀刃上的幽水不斷遊動,絲絲縷縷,纏繞著冰冷的鋒芒。

寒光映進方白的眼底。

他凝視著牧鴻那張熟悉的臉。

很久以前,他就知道這個人有問題。

也猜測過他可能是隱禍。

可牧鴻從未真正害過他。

他們的交情不算深,但牧鴻是他在這所學校裡第一個認識的同學,是對門的室友,是曾一起吃過飯的。

方白的呼吸漸漸沉重,手中的刀尖微微下垂。

他從未真正殺過人。

死在他手上的,都是汙染,是怪物。

他早已下定決心,若有必要,他不會猶豫。

可如果第一個死在他刀下的...是他的同桌呢?

他終究不是冷血的劊子手。

他隻是一個學生。

刀,終於徹底垂下。

“為什麼...是你?”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歎息,又像是某種無力的質問。

牧鴻身上的黑色筋肉緩緩剝落,露出原本清秀的臉。

他嘴唇微微蠕動,黏稠的血液從嘴角滑落,可他卻笑了,像是終於解脫。

“對不起……”

“我……沒得選。”

“當初,是教團派你來監視我的?”

方白緊盯著他,當初他就懷疑過,牧鴻接近他的動機太可疑。

如果真的關係到教團,麻煩就大了。

這代表。

他在調查的教團,早在他開學的時候就放了眼線在自己身邊。

隻是想想...方白就感覺一陣頭大。

牧鴻沒有立即回答,隻是痛苦地蜷縮在地上。

“咳...咳咳...”

他突然劇烈抽搐起來,覆蓋全身的黑色筋肉如焦炭般剝落,露出原本的皮膚。

身上還穿著方白同款的舊州學院校服。

心臟處的窟窿依然觸目驚心,絲毫沒有愈合的跡象。

方白看向他,“沒辦法恢複嗎?“

牧鴻虛弱地抬眼,嘴角扯出一個苦笑,“你的心臟要是被扯出來...能重新長一個嗎?“

“正常人不行,但汙染可以。”方白沒心思和他開玩笑。

牧鴻癱在地上,眼神渙散地望著天花板,“你說對了...放心,死不了。“

“方白...”他忽然輕聲喚道,“我也沒想到會是你啊。”

“既然死不了,就找個地方說清楚。”方白的聲音冷硬,“要是解釋不能讓我滿意...我還是會殺了你。”

方白抬手,虛空中突然竄出無數花藤,將牧鴻層層包裹。

花瓣簌簌飄落,卻終究沒能填補那個猙獰的窟窿。

不過牧鴻的臉色總算好了些,勉強能撐著站起來。

“走。”

方白一把拽起牧鴻的胳膊,動作粗暴地架在肩上。

“嘶——你輕點!”

“忍著。”

“對傷員就不能溫柔點?“

“你是敵人。”

“哈...”牧鴻疼得直抽氣,卻還是扯出個笑,“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方白腳步一頓,斜眼瞥他,“變什麼?我們才幾個星期沒見?”

方白架著牧鴻,一腳踹開旁邊搖搖欲墜的鐵門。

門框早已扭曲變形,金屬鉸鏈發出刺耳的呻吟,整棟樓在持續的震顫中傾斜得更厲害,好似下一秒就會轟然倒塌。

頭頂不斷有碎石簌簌砸落,灰塵彌漫,嗆得人喉嚨發緊。

那些臨時工早就跑得沒影了。

他們不傻,這種級彆的戰鬥根本不是他們能插手的。

反正隻要狩音在,財大氣粗的教團就會認賬,至於最後是誰贏了,他們才不在乎。

牧鴻贏了還好,可要是敵人贏了,他們還傻站在外麵,那不就是等著被收割?

至於圍攻那隻白色怪物?

不是沒有勝率,但沒人會去冒險。

穿過搖搖欲墜的走廊,兩人跌跌撞撞地走出廢墟。

外麵的天色陰沉,細雨窸窸窣窣地落著,在廢墟間織出一層朦朧的霧氣。

方白拖著牧鴻走出幾步,左右環顧,直接將他扔在濕漉漉的地上。

他轉身走向巷道深處,拖出他的自行車。

車身上已經沾滿雨水。

方白粗暴地將牧鴻拽起來,三兩下撕開他的校服,擰成布條,將他牢牢綁在後座上。

“喂!你***——”情急之下,牧鴻直接爆粗口,抗議還沒說完,方白已經將他的衣服串成麻繩。

“你現在是人質,最好老實一點。”方白麵色不善的看向他。

“是是是。”牧鴻虛弱的點頭,“但你好歹要注意一下我的傷勢...”

話還沒說完。

自行車發出一聲低沉的嗡鳴,底盤亮起幽藍色的微光,車輪緩緩離地懸浮。

下一秒,車尾的氮氣噴射口‘嗤’地爆出一團白霧,整輛車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

“操!!方白你慢點!!我傷口要裂——啊啊啊!!!”牧鴻的慘叫被迎麵而來的風雨撕得粉碎。

冷雨拍打在臉上,方白眯起眼睛,他忽然開口,聲音混在風裡,“能去藥師院嗎?”

他必須確認,現在的牧鴻的身份是汙染,如果被藥師檢查出來,很可能會被當場淨化。

後座傳來咬牙切齒的回應,“能!他們看不出來...隻要我不變身,和正常人沒兩樣!”

半小時後。

診療樓大門。

牧鴻已經生龍活虎,胸口的血洞已經結痂。

方白抬頭看了看天色。

雨不知何時停了,東方的雲層泛出淡淡的青灰色。

快天亮了。

“聊聊吧。”方白說。

牧鴻露出苦笑,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晨光微熹中,兩人一前一後走進空蕩蕩的食堂。

椅子被拖出刺耳的聲響,他們隔著餐桌坐下。

像以往的幾個早晨一樣。

隻是這次,桌上沒有熱氣騰騰的豆漿和油條。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像一層厚重的霧。

“從什麼地方說起......”牧鴻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麵,眼神飄忽,最終尷尬地落在方白臉上。

方白冷冷地斜睨著他,“從你接近我開始。”

牧鴻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低下頭,盯著自己交握的雙手,食堂的燈光,照得他的臉色更加晦暗不明。

許久,他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肩膀微微塌陷下去,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他開始講述,聲音不大,方白卻聽的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