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境在拉扯他。”
紅狐狸的尖耳猛地豎起,尾尖的赤毛根根炸開。
他嘴上說著“不要靠近”,淡褐色的狐眼卻驟然亮起金光。
幾乎在一瞬間,他便化作一道紅色殘影撲向王琛。
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聲。
王琛的身體突然被壓縮成細長的黑色絲線,像被吸入針眼般,鑽進突然出現的微小孔洞。
緊接著是紅狐狸。
某一刻。
空間突然劇烈痙攣,如同反胃般倒轉,將吸入一半的紅狐狸狠狠吐出。
紅狐狸被吐出來的瞬間,半空中的孔洞徹底消失不見。
“爸!”
小滿輕聲呼喚,這次沒哭。
隻是輕輕說道,“我等你回來。”
紅狐狸望著那消失的小孔,嘴角不受控製地向下撇著,整張狐臉皺成一團,連耳朵都向後壓成了飛機耳。
“贏恒!!”
深夜。
朦朧的月色下。
大苗城寨。
夜風搖曳,狐尼斜倚牆邊。
他的眸子凝視著方白,眼底流轉著複雜的光。
“這就是你說的,最後的辦法?”
方白微微點頭,“我仔細想過,這既是最後的辦法,也是最簡單的辦法,更是成功率最高的辦法,最初就可以用這個辦法,隻是了解的信息太少了,沒辦法想到這個方向。”
狐尼的尖耳輕輕抖動,他忽然發現眼前這個曾經稚嫩的少年,如今已讓他有些看不透了。
無論陷入怎樣的絕境,他總能以出人意料的角度找到突破口。
“我原以為你隻是個需要照看的孩子。”狐尼的聲音忽然變得悠遠,“但現在,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個故人的影子,隻不過...”他的目光穿透月色,望向遙遠的過去,“他的起點,比你低太多了。”
“誰?”方白抬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能看到一片細碎的星光。
狐尼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一個...我最想殺死的人。”
方白眉頭微蹙,“既然是故友,為何還想殺死?”
“正因為相知至深,才懂得如何傷得最痛。”狐尼嗬嗬一笑,“最鋒利的刀,往往來自最親密的饋贈。”
“有些羈絆,就像纏繞的荊棘,越是靠近,就越是鮮血淋漓,我們彼此成就,又互相摧毀,就像光與影,永遠相伴,卻永不相容。”
“直到一方,殺死另一方。”
狐尼看向方白,“方白,我接受你的方法。”
他輕輕歎息,“隻是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現在還有多少人記得......”
方白偏頭看向狐尼。
“我有一個很好的朋友。”他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這靜謐的夜,“她一直很崇拜你。”
“她和我說,哪怕有危險,但正義的夥伴需要幫助,她就一定會去。”
“我直到現在還站在這裡,就是想見證一下,她所追求的正義,究竟是什麼樣的。”
風突然變得溫柔,狐尼的尖耳微微抖動,“朋友嗎...僅僅為了見證朋友口中的正義,就甘願冒這樣的風險...”
他轉過頭看向方白,“她對你而言,一定很特彆。”
“當然。”方白的嘴角揚起弧度,“她是我第一個朋友。”
“我也想見見她,當麵感謝她,感謝她把朋友借給我用。”狐尼笑著說道。
“會有機會的。”方白點頭。
某一刻。
夜空中劃過五道璀璨的流光,如同撕裂夜幕的彩虹。
皎潔的月光在這一刻黯然失色,整棟大苗城寨都被這絢爛的光芒所籠罩。
為首的是一道金色流光,落地時化作一位背生潔白羽翼的亞人女子。
金色的長發在夜風中飄揚,額間一枚金色徽記熠熠生輝,純白的戰甲上流轉著神聖的光紋。
緊隨其後的翠綠流光中,一位背著巨型弓弩的遊俠輕盈落下。
他墨綠鬥篷上繡著繁複的藤蔓紋樣,腰間彆著精巧的機關裝置。
赤紅流光最為耀眼,化作一位扛著巨斧的壯碩戰士。
他火紅的短發根根直立,裸露的上身布滿猙獰的傷疤,沉重的戰斧上還殘留著未乾的血跡,渾身散發著駭人的殺氣。
最後降臨的是一道銀白流光,也是一位亞人,長著雪白貓耳的貓女,黑褐色的短發間探出兩隻毛茸茸的耳朵,修長的尾巴優雅地擺動。
“隊長。”
貓女輕盈地向前一步,尾巴在身後卷成問號的形狀,她的聲音清脆悅耳,“這幾年,你不是在辦公室裡品茶聽曲,就是在看報睡覺,什麼活都交給我們乾,今天怎麼有功夫來下城溜達?還召集我們過來。”
背著巨弓的遊俠眯起眼睛,“是出了什麼大事嗎?”
“就你們幾個嗎?”狐尼看向來人,“沒什麼大事,前段時間我們不是接了一個有關臨時工的案子嗎,和那事有關。”
“新人沒來,還有一些家夥在忙。”貓耳少女打了個哈欠,“你再通知晚點,我就要睡著了,話說那個案子,總隊不是說不用調查嗎?”
“具體是什麼事情?”翼族女子看向狐尼。
狐尼的目光緩緩掃過眾人,眼底沉澱著某種深邃而遙遠的東西。
“你們,還記得...正義小隊嗎?”
空氣突然凝固了幾秒。
“我們已經脫離那個層次了。”翼族女子緩緩搖頭,“不是你說的嗎?”
“是啊,我說過。”他有些恍惚。
“說起來,好像有二十年了。”貓耳少女神色迷離,陷入回憶,“我們不再為人找回走失的貓,也沒有再幫孩童取下卡在樹梢上的風箏。”
“現在的我們,上過九天,入過深淵,與古神對峙,與天災為敵,我們是0703小隊,是新世執劍人前十番隊中的前三。”
“不知不覺中,我們越走越高,我以為...隊長你不會再回想這種事情呢。”
“所以。”背著巨弓的遊俠看向狐尼,“到底是什麼事情?”
“你來說。”狐尼看向方白。
其他人直到這時候,才看到旁邊的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