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煜垣不敢在那裡停留,直接開車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他想要帶桑旎一並離開。
就算她沒有護照也沒有關係,反正現在……肯定還有很多人在找他。
不過不管怎麼樣,他肯定是會保護她的。
就算是浪跡天涯也沒有關係。
隻要他們兩個在一起就好了。
就算隻是一個破舊的屋簷,隻要有那麼一盞燈在,那就是他們的家。
可當季煜垣回到公寓的時候,卻發現屋內……什麼都沒有。
前段時間桑旎搬進來的東西,又都搬走了。
桌子和地板也都收拾得乾乾淨淨。
仿佛……什麼都不曾存在過一樣。
季煜垣站在原地,在過了好幾分鐘才算是反應過來。
然後,他忍不住笑了。
就好像是聽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他笑得整個人都在發抖。
是啊……他怎麼會以為她會在這裡等他?
她怎麼可能會等他!?
所以他最開始的判斷並沒有錯。
這一切……其實都是他們設計好的。
從一開始,就是傅宵寒給自己設計好的圈套。
而他就是一個傻子。
明明是懷疑的,明明也覺得這件事不會那麼簡單。
可他還是……跳了下去。
甚至還會因為深夜裡她給自己的一杯茶水而感動。
明明現在自己已經火燒眉毛了。
可能下一刻,就會有人直接衝上來,像喬治一樣殺了自己。
可他還是想到了她。
他還是想要帶她一起走。
結果呢?
他還是被騙了。
她對他……從來沒有過真心。
一切全部都是利用和欺騙。
以前是這樣,現在……同樣如此。
隻有他這個傻子,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上當!
季煜垣的牙齒又慢慢咬緊了。
手上那一袋被他緊緊抓著,甚至連喬治死的時候他都不願意鬆開的東西,就這麼被他丟在了地上。
然後,他抬腳往屋內走。
——在他的房間中,有一個小型的保險櫃。
此時季煜垣臉上的笑容已經褪去了。
眼眸中隻剩下一片森冷。
一如他手上的……槍。
……
“真了不起。”
另一邊,Erwin手上正舉著香檳,對桑旎說道。
明明是慶功宴,明明周圍的其他人都很興奮高興,但此時Erwin的臉上卻隻有一片嘲諷,眼睛往她和傅宵寒身上看了一圈兒後,再說道,“你們夫妻兩個的演技真好,這還做什麼生意,直接進軍演藝圈好了,奧斯卡都得頒給你們兩個。”
傅宵寒知道他心裡還有氣。
畢竟這一次的事情,算是他強逼著Erwin入局的。
甚至中間的某段時間,他還覺得Erwin會直接踹自己離開N市。
可讓他意外的是,沒有。
或許就好像桑旎說的那樣,對Erwin來說,他也是某種精神寄托。
雖然傅宵寒很不想承認。
也並不想要成為這麼一種寄托。
可事實……似乎的確如此。
亦或者隻是單純因為,Erwin比他更看重這一份誌同道合的友誼罷了。
此時傅宵寒也沒有理會他話裡的嘲諷,看了桑旎一眼後,直接摟著Erwin的肩膀往前走。
Erwin的臉上還帶了幾分不滿。
嘴裡似乎還在說著什麼,隻是桑旎已經聽不清楚了。
她也沒有再看,隻轉頭看向了宴會上的其他人。
震耳的音樂還在繼續,人們的情緒也依舊是高漲興奮的。
但桑旎知道,其實他們正常的慶功宴並不是這個樣子。
如今這些,不過是傅宵寒為了讓她適應和接受罷了。
雖然不是第一次知道這些,但意識到這一點,桑旎還是有些不太舒服。
然後,她突然想起了前幾天季煜垣跟她說過的話。
是關於她和傅宵寒的……過去。
雖然她知道季煜垣說的不一定是真的。
可不代表所有的事情都是他的虛構,他說的過往中,又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
桑旎其實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挺好的。
她也願意去接受自己過去的選擇,更相信傅宵寒對她的感情。
有時候,她是這麼想的。
可有時候她又覺得現在的自己……還是不夠真實。
就連她和傅宵寒之間都仿佛隔了一層看不見的薄膜。
畢竟,連她都觸碰不到最真實的自己,更何況是……傅宵寒?
手上的香檳很快被桑旎喝完了。
那酒的味道甜絲絲的,帶著幾分果香。
桑旎將酒杯放下後,決定去彆的地方透口氣。
這場地是Erwin包下來的。
私人領域,周圍還有不斷巡邏的保鏢,絕對的安全。
所以桑旎也沒有多想。
因為她怎麼也沒有料到,自己會在這裡……跟季煜垣碰上。
他的手槍就抵在桑旎的腰間。
桑旎站在那裡,眼睛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這反應倒是讓季煜垣笑了出來,“怎麼,你看見我好像很詫異?沒想到還能看見我是嗎?”
桑旎很快變得冷靜,甚至還跟他說了一聲,“對不起。”
“你說什麼?”
“是我騙了你。”桑旎繼續說道,“但你做了那麼多的事情,我覺得眼下的懲罰對你來說……並不算什麼。”
“季煜垣,你去自首吧。”
她的聲音平靜而冷靜。
甚至還帶了那麼幾分的……誠懇。
這一瞬間,季煜垣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直到確認她眸底裡的情緒沒錯。
然後,他唇角的笑容也更深了幾分。
“自首?這就是你想要跟我說的話是嗎?桑旎,這就是你欺騙我的理由!?”
“可能在你看來……我的確是十惡不赦吧,我也承認是我欺騙了你,但其實……你一點兒也不無辜。”
“謝家的事情,你也應該為此付出代價。”
“你在指責我欺騙你的同時有沒有想過,是你一直在欺騙彆人,甚至在麵對你自己的時候,你都不夠真誠。”
“這麼一想,我覺得……你挺可憐的。”
桑旎的話說完,季煜垣臉上的那幾分笑容也徹底消失不見。
然後,他那抵在桑旎腰間的槍也跟加緊了幾分力道。
“你說的沒錯,我是一直在欺騙自己,那是因為這個世界從一開始就欺騙了我!”
“你現在裝出高高在上的樣子時是不是忘了,我隨時都能……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