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螢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何千宵。
她單手托腮的坐在窗戶旁邊,聽著那一聲比一聲高亢的淒慘叫聲,不覺詭異反而覺得痛快。
其實她本來是想親手了結何千宵等人的性命的,但人若真心作死,旁人也是難以阻止。
慘叫聲持續了整整一刻鐘才慢慢停歇,謝螢麵不改色的起身準備回去找個略微乾淨的位置休息。
可就在她抬頭的瞬間卻忽然發現黑夜中有一雙綠豆大的眼睛正盯著自己。
是那隻被她帶回來的紅色金絲雀。
金絲雀帶回來後無需她的吩咐,春桃便自覺將紅雀關進了廊下掛著的那隻金絲籠中。
謝螢當時也仔細觀察過紅雀以及芍藥花的變化,隻可惜並沒有什麼收獲。
直到現在,謝螢才發現她險些忽略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隻要夜晚降臨,趙府裡的一切,哪怕是她們身上穿著的綾羅綢裙也會同樣變得破敗不堪;可掛在廊下的金絲籠與擺放在院中的芍藥花卻沒有任何變化。
甚至在周遭環境的映襯下,芍藥顯得更加豔麗動人,金絲籠也在月光下流轉著金色的光芒,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奢靡。
謝螢站在原地靜靜與紅雀對視,直到紅雀主動彆開目光,她這才有了動作。
就在她拉開房門的瞬間,懷裡抱著一顆血人頭的無頭女屍再次出現在謝螢身後。
隻不過這次沒有一個女屍試圖嚇唬謝螢,更沒一個敢對她動手。
謝螢不過是瞥了一眼掛在廊下的紅雀,很快便有個女屍主動爬上去,一隻手抱著自己的頭,一隻手將金絲籠取下恭恭敬敬的送到她的麵前。
與此同時,那株同樣被謝螢關注過的芍藥花也被搬到了她的麵前。
對於這群無頭女屍的識趣,謝螢很是滿意。
所以今夜她沒再為難它們,接過芍藥與紅雀後便直接回了房中。
房裡沒有燈火無法照明,但好在血月夠亮,謝螢還是能借著這慘白的月光看清芍藥與紅雀。
月光之下,芍藥根莖上慢慢浮現出一行簪花小楷:【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這句話不難理解,謝螢將芍藥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一番沒發現更多規則後這才拿起一旁的金絲籠。
紅雀在籠子裡上下撲騰,小小的腦袋埋在翅膀下小幅度聳動,透出幾分憨態可掬的可愛。
但謝螢眼中卻根本看不到紅雀,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金絲籠上。
第一晚的時候她也曾注意過金絲籠,但那時的籠子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鳥籠。
但現在,這個鳥籠顯然已經發生了質的變化。
鳥籠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細若蚊腿的文字,僅憑肉眼根本無法看清它的內容。
但遊戲裡的任何一份訊息都不能被輕易忽視。
謝螢閉上眼睛,將手放在鳥籠上一個字一個字細細描摹,從而將這份規則慢慢還原拚湊完整。
【金絲雀飼養規則:
1、金絲雀是美麗且脆弱的,請務必給予她足夠的‘愛’和耐心,隻有這樣她才會健康生長。
2、為了保證金絲雀的美麗,不可給她喂食過多的食物。
3、金絲雀一日一餐,定時定量,請在每日午時於趙府嬤嬤處領取食物喂養。
4、景皇喜歡美麗纖瘦的金絲雀,請讓你的金絲雀務必保持在纖瘦的狀態。
5、景皇喜歡溫順乖巧的金絲雀,請你竭儘全力馴服你的金絲雀將其獻給景皇,景皇會回饋給你許多好處。】
一共五條規則,且將金絲雀與景國的最高統治者景皇正式聯係在了一起。
這讓謝螢有一種很不好的聯想:
她覺得看似受儘寵愛的趙無憂和被關在金絲籠裡的紅雀並沒有太大區彆。
紅雀於趙無憂,正如同趙無憂於趙家夫婦。
這偌大的趙府對趙無憂來說又何嘗不是一座金碧輝煌的金絲籠?
趙家夫婦對女兒們的刻意培養也好,趙家小姐們對花、雀的照料也罷。
無論是哪一件事,實際上都不過是對景皇的討好,是對君權的臣服。
君權、父權、夫權…三綱五常…三從四德,這些數也數不清的規矩壓在女子們的身上,企圖將女子規訓成這世道想要的模樣。
所以通關方式絕對不可能是如趙夫人所願的那樣:讓趙無憂成功通過選秀。
如果說之前的謝螢隻是有六成把握通關規則裡的“她”指的不是趙夫人,那如今便有了九成。
而她接下來的目的就是搞清楚“她”的身份,並且找出“她”的真正願望究竟是什麼。
謝螢曾經和蔓君在私底下也有對與“規則怪談”有關的事情進行過討論。
據蔓君從萬魔澗中曾經通關過其他規則怪談遊戲的前輩們所說:
這些遊戲雖然是依靠著魔主的強大力量才得以維持運轉,但如果隻有故事與記憶,造出的遊戲就會顯得空洞無力,無法太久承載住魔主的力量。
因此魔主當初在遊曆世間觀看人生百態以及各種故事時,還順手將那些人的怨念、愛念等各種執念剝離下來帶走。
又在決定弄出遊戲這種東西的時候再將各念融合其中,最後得到了現在的遊戲。
所以即便得不到通關方式,隻要能夠找到形成遊戲執念所在,就同樣可以推測出通關的方法。
執念越多越大的遊戲,所衍生出的對應規則也會更多。
因而謝螢猜測“花好月圓”此遊戲絕對不是某一個人的執念。
它們大概率是趙家十位小姐共同的執念,也有可能是更多人……
而她現在的任務,便是確定執念的來源,從而確定“她”的願望。
當第三天的太陽再次升起。
謝螢和昨日一樣先去大廚房吃了東西,然後去往琴室等著。
而這次,所有人幾乎都提前等在了琴室。
顧清淮明明知道謝螢有多厭惡他,卻還是沒忍住上前幾步攔住她的去路。
“謝螢,你昨日是故意那樣說,讓千宵得罪趙夫人的是不是?”
“對呀!”謝螢毫不避諱的承認,“這件事情你們不該早知道了嗎?
畢竟昨夜何千宵的慘叫聲,你們應該聽得很清楚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