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病房內突然多了一個人,大家臉上都露出一絲愕然。
呂望連忙衝著方知硯使了個眼色,讓他趕緊出去。
旁邊的患者家屬也罵道,“你誰啊?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史冰的父親史大牛十分憤怒。
他沒有對自己兒子做劫匪搶劫彆人,槍擊警察有絲毫的慚愧和悔改,反而對醫生抱有極大的怨氣。
就比如站在角落的金明成,整個人就十分的狼狽。
他的白大褂都被抓爛了,頭發也亂糟糟的。
顯然是病人家屬的手筆。
說起金明成,也是真的倒黴。
急診科主任這個職務沒了,今天還被人這麼欺負。
也不知道這口氣能不能吞下去。
此刻看到方知硯上前,他眼中也多了一抹冷笑。
最好,讓方知硯也跟自己一樣狼狽,省得他以為自己多牛,多了不起。
這樣自己也不會一個人尷尬了。
但很可惜,方知硯並沒有像他一樣狼狽。
看到病人的父親史大牛攔著自己,方知硯臉色一沉,直接開口嗬斥道。
“昏了頭了你,這是你老婆嗎?你看看你老婆什麼樣子,發病了你都沒看見嗎?就知道吵!”
方知硯一指旁邊的老婦人。
直到此刻,房間內眾人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病人的母親江蘭,此刻竟然弓著腰,死死地咬著牙關。
而且她嘴唇都有些發白了,喘氣也十分的費勁兒。
看到這一幕,史大牛一下子慌了。
“老婆子,你怎麼了?你怎麼回事?”
他連忙抓住了江蘭的手,著急忙慌的問道。
“醫生,醫生你快看看啊。”
看到自家老婆發病了,史大牛沒有辦法,連忙想要喊醫生。
可江蘭倒也硬氣,一把抓住了史大牛。
“彆喊醫生,我能忍,到時候他們治了我,要我兒子的心臟怎麼辦?”
話音落下,史大牛也是愣住了。
他左右為難,自家老婆說的話貌似有點道理。
現在警察,還有急診科的這個什麼主任,都在勸自己。
萬一拿這個威脅,還真是招架不住。
可,兒子已經死了,萬一老婆再出事,那可怎麼辦?
史大牛抓著江蘭的手,急得滿頭大汗。
旁邊的方知硯又是忍不住罵出聲。
“真是老糊塗了你們!”
“這裡是醫院,不是什麼黑色場所。”
“治病救人是醫生的職責,治了病,你給錢不就行了,誰會逼著你捐你兒子的心臟?”
主要他也著急,病人都這個樣子,還在這兒糾結這些,這跟等死有什麼區彆?
要知道,像江蘭這樣的腹痛症狀,可並不僅僅會因為便秘,腹腔臟器炎症,穿孔等情況產生啊。
還有可能會是腫瘤,心臟病,亦或者急性膽囊炎等等各種情況導致的。
所以根本不能等!
“好,好,那,那醫生你給看看吧。”
史大牛也是慌得連連點頭。
病房內的其他幾個醫生,他都有點不相信。
尤其是那個金明成,就是他直接宣布自家兒子腦死亡,沒有活下來的可能性。
史大牛嚴重懷疑就是金明成不想治。
而剛才方知硯主動發現了自己老婆的情況,又主動說出來。
這樣的醫生,至少讓史大牛覺得跟彆人不是一夥兒的。
所以他隻肯讓方知硯看。
方知硯自然顧不了這麼多。
他快速接手病人,同時詢問道,“疼多久了?怎麼回事?有沒有吃過什麼藥?”
史大牛扶著江蘭坐在床邊,同時緊張地開口道,“其實疼好幾天了。”
“但是我老婆一直覺得能扛得住,就沒在意。”
“今天來的時候給她吃了點止疼片,本來覺得好點了,現在不知道怎麼更加疼了。”
此刻,彆人根本插不進嘴。
史大牛和江蘭兩個人隻相信方知硯,也隻聽方知硯的話。
他仔細地詢問了一番之後,掏出聽診器,在病人的身上聽診。
除了常見的高血壓反應,其他的心肺功能並沒有異常。
而腹部呼吸音消失,腸鳴音消失。
正當方知硯準備做進一步檢查的時候,江蘭的疼痛感似乎加劇了。
她伸出手抓住了史大牛,史大牛也在旁邊連忙安慰著。
“老婆子,你不要怕,醫生在看呢,在看呢。”
“方醫生,怎麼回事啊?”
史大牛急切地詢問著。
而方知硯的目光,不知何時,落在了江蘭的手上。
這老人的手掌上,有大量的皮屑脫落,一塊一塊的,紅白不一,有些可怕。
方知硯的臉色瞬間嚴肅起來。
他開口問道,“腳底是不是也有掉皮?跟手上一樣?”
聽到這話,江蘭一臉驚訝地看過來。
“方醫生,你,你怎麼知道?”
或許是因為情緒的起伏,導致她說話有些喘氣。
方知硯搖了搖頭。
手掌,足底掉皮的情況,常見於中毒性休克。
現在江蘭還有腹痛的症狀。
所以極有可能是細菌性腹膜炎,或者是腸胃穿孔。
但經過剛才聽診的檢查,方知硯腦海之中驟然出現了一個最合理的解釋。
胃穿孔!
“估計是胃穿孔,得趕緊做一個腹部平片。”
“還有中毒性休克,血常規,凝血,肝功能,腎功能都得做一下。”
方知硯迅速地開了一個單子。
史大牛連忙應了下來,試圖攙扶著江蘭走去檢查。
看到這一幕,方知硯眉頭一皺。
“你等著,我去給你找個輪椅!”
此刻江蘭已經痛得身體都蜷縮了,想要走過去做檢查,幾乎是不可能。
所以方知硯隻能想辦法弄個輪椅。
聽到這話,史大牛對方知硯更加的感激了。
“方醫生,你可真是個好醫生啊。”
史大牛抹了把眼睛,剛才他差點就要跟金明成動手了。
連帶著對醫生這個行業都深惡痛絕起來。
結果方知硯沒有在乎什麼心臟不心臟,而是關心自己老婆子的病情。
這讓史大牛心中也是感慨,醫生裡麵也得分人啊。
“行了,彆說這麼多了,趕緊先去做個平片,然後再回來找我。”
方知硯幫史大牛一起,將江蘭抱到了輪椅上。
江蘭此刻已經疼痛的身體顫抖起來。
隻是她的目光,依舊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兒子。
方知硯又補充道,“放心吧,家屬不同意,是不可能隨便動你們孩子的心臟的,這是違法的。”
“我會在這裡看著,不會有事,快去吧。”
江蘭終於收回了目光,看著方知硯的眼中透露著濃濃的感激。
史大牛推著江蘭匆匆離開。
而病房內,眾人也終於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