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

皇後寢宮。

趙誅站在雕有鳳紋的窗邊，雙手放在窗欞上，緊攥成拳。

她柳眉緊皺，冰冷的眼眸中帶著濃濃的擔憂之色。

王才人。

是趙誅和趙絳珠僅存於世的親人。

若是出了什麼事。

趙誅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趙絳珠坐在桌旁，愣愣的看著桌上的繡衣，眼睛紅腫，顯然剛哭過。

中午馮蔓傳回消息。

東廠全麵出動，尋找王才人的下落。

找了一下午，一點音信都沒有。

“呼……”

趙絳珠忽然吸了一口氣，從椅子上站起來向趙誅走去。

她步伐有些踉蹌，走了幾步，待她快走到趙誅身後的時候。

趙絳珠的步伐變得沉穩、有力。

聽到身後傳來的動靜，趙誅扭過頭。

她輕歎道：“我已經派人去找了。”

“不會有事的。”

趙誅語氣有些愧疚。

她這個皇帝當的，連自己的母親都守不住。

趙絳珠聽著趙誅的話，沒有指責，沒有憤怒。

她走到窗邊，望向一半橘紅，一半淡藍的天穹，表情平靜。

“姐。”

趙絳珠凝望天空，輕聲喊道。

趙誅扭過頭，正視趙絳珠。

“如果娘出了什麼事……”

趙絳珠將視線從天穹中收回，表情認真的說道。

“一定要查到底，一個都不要放過。”

感受到妹妹眼中壓抑的瘋狂，趙誅輕吸一口氣。

她轉身抱住趙絳珠，手輕拍妹妹的背，安撫道：“放心吧。”

“若是真出了什麼事。”

“我一定會讓他們用生命來為娘陪葬。”

“一定。”

趙誅眼底閃過一抹森冷的殺意。

趙絳珠輕輕點頭，麵無表情。

她透過窗子，盯著雙色的天空，默然不語。

忽然。

“嗖！”

“啪！”

一聲炸響。

皇宮東邊忽然騰起一道號箭。

號箭炸開，發出刺耳的鳴聲。

趙誅鬆開妹妹，回眸望去。

見到天空中炸響的東廠號箭。

她鬆了一口氣。

“有消息了。”

趙誅攥緊拳頭，沉聲道。

趙絳珠抬眸，凝視天空，沒有說話。

“馮蔓就守在城門那邊。”

“他會趕過去的……”

趙誅自言自語，既像安慰妹妹，又像安慰自己。

趙絳珠輕輕點頭。

兩人站在窗邊，凝視著東邊的天空。

十幾息後。

一道微涼的風從窗外吹進來。

風帶著濃濃的秋意。

“簌簌……”

種在庭院中央的楸樹枝條隨風晃動，發出“沙沙”的碰撞聲。

秋天的夜風帶著一股涼意。

風拂過。

楸樹上落下幾枚發黃的葉片。

“你先回去吧，莫要被風吹到了。”趙誅扭過頭對妹妹輕聲道。

趙絳珠沒有說話。

她怔怔的看著窗前，嘴唇微抿。

察覺到妹妹的異樣。

趙誅扭頭看去。

隻見皇後寢宮的庭院裡，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身穿一襲黑色錦衫，袖口繡著如同火焰般的紅色紋路。

對方滿頭發絲烏黑，麵容年輕，看上去約莫三十餘歲。

他站在庭院的楸樹下，姿態灑脫，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也沒有人知道他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一股自然、和諧之感從對方身上散發出來。

趙誅靜靜注視著對方。

一種怪異的感覺從她心頭升起。

就仿佛……

那人本就應該在那裡。

趙誅怔了一瞬，認出了對方。

她臉色微變，沉聲道：“柳生一郎？”

庭院樹下。

站在樹前的那道身影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點了兩下頭，用有些生硬的大武官話道：“陛下。”

“好久不見。”

趙誅柳眉倒豎，盯著柳生一郎，身子微微移動，將妹妹擋在身後。

“柳生一郎，沒想到西湖一戰後，你竟然還活著。”

趙誅聲音中帶著一抹驚奇。

那日的西湖之戰，她可是親眼目睹了。

陳燁一道劍氣斬破天穹，僅僅是餘波就險些將柳生一郎腰斬。

那一戰後。

柳生一郎就再也沒在江湖上露過麵。

江湖上的人都以為他被陳燁一劍斬死了。

沒想到他卻出現在皇宮裡。

柳生一郎聞言搖頭道：“以前的柳生一郎確實在那一戰中死了。”

“現在的柳生一郎，是新的柳生一郎。”

他語氣嚴肅，仿佛真的認為，過去那個柳生一郎已經死了。

現在站在趙誅麵前的，是“重獲新生”的柳生一郎。

趙誅沒有細推柳生一郎的話。

她神色平靜，很是鎮定的問道：“柳生先生，不知你來皇後寢宮，有何貴乾？”

柳生一郎淡淡一笑，很是坦誠的笑道：“有人要陛下死。”

“我是來殺陛下的。”

他話音一落。

“呼……”

一道帶著肅殺之意的秋風拂過庭院。

“簌簌……”

庭院中種著的楸樹枝條顫動，枝條上殘餘的葉片逐漸發黃，被風吹動，隨風而起。

“嘩啦啦……”

成百上千枚黃綠色的葉片被風吹動，隨風飛舞。

這些葉片圍著柳生一郎，不斷旋轉、飛舞。

柳生一郎站在漫天飄舞的葉片中，側身而立。

他平靜的雙眸緊盯趙誅。

趙誅心中一沉。

她感覺到一股如同天地萬物般的氣機，將她鎖定。

“你要殺朕？”

趙誅深吸一口氣，哪怕是這種時候，她雙眸中依舊帶著冷靜。

“不錯。”

柳生一郎點頭，伸手從楸樹的樹枝上折下一根小臂長的枝條。

他右手拿著小枝條，看向趙誅的目光中多了抹認真。

“咚咚咚！”

趙誅的心臟劇烈跳動，一股生死危機之感從心間散發出來。

“那人答應了你什麼？”

“他答應你的，朕可以雙倍、三倍，五倍的給你。”

趙誅額頭流下一滴汗，雙手緊攥，詢問道。

柳生一郎聽後輕輕搖頭：“他救了我的命。”

“生命是無價的。”

柳生一郎堵死了趙誅想要策反的念頭。

趙誅站在窗前，一滴汗珠順著她的額頭滴下。

就在柳生一郎準備動手解決趙誅的時候。

“噠噠……”

庭院中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柳生一郎扭頭看去。

隻見一道身穿青藍錦衫，背著木盒的魁梧身影邁入庭院。

“看樣子，我來的還算不晚。”

大明站在庭院中，注視柳生一郎，神色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