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我來的還算不晚。”
大明略顯雄渾的聲音從庭院中響起。
聽到這句話。
柳生一郎、趙誅、趙絳珠一齊扭頭看向他。
“陳明!”
趙誅看到大明,一種峰回路轉般的喜悅從心頭誕生。
趙絳珠見到大明,腦海中下意識回想起月餘前,在農戶中發生的事。
她先是臉色微紅,隨後右手下意識放在小腹上。
趙絳珠看向大明的目光變得很是複雜。
柳生一郎打量大明兩眼,對他有些印象。
一個月前剛到汴梁的時候。
柳生一郎和朱雀曾在街上看到大明與一群將門子弟去鴻賓樓喝酒。
那時,他曾對朱雀說過,此人身懷神力,雖然不通武功,卻能對抗宗師強者。
實乃天縱奇才。
“是你?”
柳生一郎亦有些驚訝。
他手裡拿著楸樹彎曲、柔軟的枝條,輕指趙誅,淡笑道:“吾此次前來,隻殺她一人。”
“你雖然隻憑肉身就能抗衡宗師境強者,但吾念你年紀尚小……”
“還是退去吧。”
“你天生神力,日後說不定能成長為一個隻憑肉身就能抗衡法象境高手的奇才。”
柳生一郎饒有興趣的看著大明。
若不是大明不適合走他的路子。
柳生一郎還真想將其收為弟子,傳授絕學。
大明聽後麵無表情,沒有絲毫懼意。
他將背上的木盒放到地上。
這時。
趙誅站在窗邊,突然開口問道:“柳生一郎,你可知他的身份?”
“哦?”
柳生一郎瞥了大明一眼,笑道:“他莫非是某個宗師之後?”
“吾記得,大武好像沒有姓陳的宗師吧。”
柳生一郎不知道陳燁的真實名姓。
趙誅不禁嗤笑一聲。
“你聽好,他的父親是天下第一宗師——東華。”
聞言,柳生一郎怔了一瞬。
“東華……姓陳……”
他反應過來。
“原來那位本名姓陳……”
柳生一郎自語了一句。
他抬起頭,五味雜陳的看著大明。
“原來你是他的後人。”
柳生一郎感歎一聲,搖頭道:“沒想到那位的子嗣都有宗師實力,真是……”
“讓人難望其背。”
柳生一郎聲音中帶著抹感慨,臉上露出一絲嫉妒。
他原以為自己已經是天縱奇才了。
那日在西湖一戰。
陳燁一劍差點斬碎他的武者之心。
而如今,陳燁之子年歲不超過二十,都能有宗師實力。
真是讓人自慚形穢。
柳生一郎深深看了大明一眼,說道:“既然你是那位的後人……”
“當日,他沒有殺我,給我留了一線生機。”
“今日,我也不會傷你。”
說到這裡,柳生一郎臉上多了抹嚴肅與認真。
他手腕輕抖。
手中的楸樹枝條瞬間筆直,一股殺氣從枝條上散發出來。
原本平平無奇的枝條,在柳生一郎手中仿佛化為了世間最恐怖的兵器。
柳生一郎緊盯著大明,開口道:“若你真想救駕,就拿出些宗師之子的本事。”
“你若真擋得住我,我回去也好有交代。”
“不然的話……”
“你還是退去吧。”柳生一郎聲音平淡,不夾雜絲毫情感。
“呼……”
一道帶著肅殺之意的秋風拂過庭院,滿院殺機綻放,冰寒刺骨。
大明聽了柳生一郎這番話,沒有回應。
他俯下身子,打開了裝有麒麟斧的木盒。
寬厚有力的手握住斧柄。
大明緩緩起身。
掛在西邊天穹上的落日,投來最後的餘暉,映在大明手中的麒麟斧上。
光線反射。
一抹冷冽的寒光從斧刃上閃過。
大明手拎麒麟斧,站在庭院中,持斧的手掌緊握。
斧麵上的麒麟踏焰,仿佛被這肅殺氛圍點燃,發出無聲的咆哮。
柳生一郎攥著那枚枝條,目光緩緩落在大明手中的麒麟斧上。
他微微眯眼,神情肅然,讚道:“好兵器!”
柳生一郎在踏入庭院的那一刻,就進入了天人合一的狀態。
在他眼中,天地萬物都有屬於自己的氣機。
柳生一郎能夠借用天地之氣,借用它們的氣勢,化作自己攻擊的手段。
這一刻。
麒麟斧被大明拎在手中。
在柳生一郎眼中,仿佛真的有一頭活著的麒麟在對他咆哮、嘶吼。
而且……
柳生一郎還從那柄斧子上感受到一股如同天地、日月般亙古不滅的氣息。
他眼中多了抹慎重。
這柄斧子使用的材料一定不一般。
窗後。
趙絳珠見大明拎著巨斧,身形魁梧、高大,夕陽最後的餘暉照在他的身上,將大明的影子長長的拉至身後。
這一刻。
她眼前的景象仿佛與四年前在餘杭林中重合。
大明持斧,站在她身前。
猛虎咆哮,斧子落下,虎頭飛起,滾燙的虎血揚空。
“啪嗒……”
一滴無聲的淚從趙絳珠眼中流出,滴落在緋紅的華服上,浸濕柔軟的錦緞麵料。
趙絳珠怔怔的望著大明,眉宇微蹙,眼神空洞。
“往後站些。”
站在前麵的趙誅忽然說道:“他們戰鬥的餘波,不是我們能抵擋的。”
說罷,趙誅拉著妹妹向後退了幾步。
“若是陳明落敗,你離我遠些,莫要波及了你。”
“柳生一郎的目標是我,他不會殺你。”
趙誅一邊退一邊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馮蔓隻有宗師境實力,而且已經年邁,氣血衰敗,戰力大不如從前。
哪怕馮蔓趕回來,也不會是柳生一郎的對手。
聞聽此言,趙絳珠抬手拭去臉頰上的淚水,輕輕搖頭道:“母親落入他們手中,你也被人殺死。”
“我自己一人獨活於世,還有什麼意思……”
趙絳珠攥著雙手,目中的流露的情緒複雜、悲傷。
“不要這麼想。”
趙誅打斷了妹妹的話。
“你還有孩子。”
“你若是死了,大武就亡了……”
趙誅歎息一聲。
她精致、白皙的臉上浮現一抹無奈。
趙絳珠聽後,下意識抿唇,將手放在腹部,眼中的悲傷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