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章(1 / 1)

失 貞 文章 1096 字 3天前

“你肯定是東方涓嗎?”喬力波急切地問道。

“沒錯,就是她。我們還聊了不小功夫呢。”席京生看了一眼喬力波身邊的女孩。“不過,喬總,您還是先點菜吧,林小姐餓了吧?”

“她沒事。你快告訴我,東方涓住在什麼地方?我到哪裡才能找到她?”喬力波有點粗暴地打斷席京生的話,急急地說。他的眼睛發亮,席京生有點驚奇剛才進來時還有點慵懶的喬力波怎麼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她什麼也沒留下。你們先點菜吧。”席京生同情地看了一眼喬力波身邊一臉無辜的年輕女孩,心裡嘀咕道,這些女孩也是活該,那麼多同齡的男孩子不要,偏要找這些感情複雜的中年男人,讓人這麼怠慢。

等到客人走得差不多了,席京生出來,看到喬力波還在,林小姐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喬力波滿臉通紅,明顯喝多了。他在喬力波身邊坐下,問:你怎麼把林小姐支走的,她看上去挺清純的。

“這年頭那還有什麼清。。。純的女孩!女人就是女人,全他媽今兒跟你海誓山盟,明兒就不知道紮哪個男人懷裡了。”可能喝多了,喬力波口齒有點不清楚。

“喬總啊,我說你也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麼。這世上啊,好女人還是有的。跟你說說你嫂子的故事吧。

“當年烹調學校畢業實習的時候,我選了淮揚菜,聯係到江淮市人民飯店去實習。在那裡,我遇見了我那口子,她是那家飯店的服務員,人好,也勤快,長得小巧玲瓏的,看了就想疼她。實習完了,我們的愛情也成熟了,我正式向她求婚。可她家裡不同意,不知道為什麼她家裡人認為北京人頓頓都吃窩窩頭,冬天隻有白菜、蘿卜,生活很苦。可我那媳婦也是個倔脾氣,家裡越不讓她越稀罕我,硬是跟著我一起回了北京。我這個人性子急,誰的帳也不買,知道自己到哪個單位也不會是好員工,就跟我媳婦商量開飯店,自己做老板,不用看彆人臉色。她在北京也沒彆的親人,當然是聽我的。當時正是市場經濟很熱的時候,我們拿出雙方多年的積蓄,一起開了這家餐廳。

選地點的時候,是我執意要在這裡。我這輩子跟大學是沒什麼緣分了,可我願意跟大學挨得近點,沾點書香。我媳婦兒本來是不同意的,她說做生意就是做生意,不是圓夢。我說開這個餐館就是圓夢,圓我的大學夢,圓你的淮揚夢。我一拍大腿,說,就這麼著,咱這餐館就叫“夢淮揚”,專營淮揚菜。

後來的事實證明,人要是把平常的日子當夢來做,八成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有一次,一幫人大的學生來吃飯,吃完了,鬨夠了,不知道誰提議要見見廚師,把我從廚房叫出來。我什麼時候見過這麼多文化人?像根電線杆子杵在那兒半天,才憋出一句,同學們吃著不舒心的地兒,儘管提。我當時也就這麼一說,誰知道他們把一個女孩推到我麵前,說馬蘭,快跟這位大哥說說你多麼喜歡他做的菜。我人一下子傻了,倒是人家女孩兒大大方方地握住了我的手,說,師傅,您做的菜好吃極了,我剛才直跟他們誇您哪。女孩子的手柔軟溫暖,我禁不住抬頭看了她一眼,天哪,她長得太美了,特彆是一頭飄揚的長發,簡直跟仙女似的。可能我的樣子特彆可笑,馬蘭輕輕笑了一聲,說,您快去忙吧,他們在開玩笑呢。那天一直到餐館打烊,我的腦子裡就全是馬蘭,關門回家的時候,想到上麵沾著馬蘭的體香,連手都不舍得洗。

打那以後,我對我媳婦兒就越來越不耐煩,看哪兒哪兒不順眼。跟馬蘭比,她的頭發就像枯草,又黃又乾,而且她說話n,l不分,hi不分,一點也不像馬蘭那麼動聽。有段時間,有事沒事的我總愛去大學附近轉悠,想著沒準兒能見著馬蘭。皇天不負有心人,還真讓我等著了。那是1990年的春天,距離我第一次遇見馬蘭三個月之後。

那天是星期一,餐館不開門。我跟媳婦兒說跟人約了談餐館裝修的事兒就出了家門。我坐在校門對麵賣大碗茶的棚子下麵,眼睛盯著進進出出的大學生們。那些胸前彆著校徽的大學生像是知道有人在看他們,個個趾高氣揚,臉上一副誌得意滿的神態。突然,我看到馬蘭跟一個男孩兒從門口出來,正往我這邊走。我趕緊迎上去,叫了聲,馬同學。見到是我,馬蘭的臉紅了一下,眼睛亮亮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笑著說:是你啊,都認不出來了。我那天穿了一件白襯衫,牛仔褲,難怪她認不出來。她說正好她下午沒課,她打發那個瘦小的男生自己去商店,花了整整一下午陪我參觀人大校園。

我被馬蘭迷住了,她的美貌,高雅,還有現代,把我徹底征服了。馬蘭灌輸給我很多我有關現代人自由、及時行樂的觀念,讓我覺得自己很時尚。後來,我常常瞞著媳婦在旅館開房間和馬蘭幽會。就在我打算跟媳婦離婚娶馬蘭的時候,馬蘭提出分手,她說我們之間隻有肉的快感,缺乏靈的共鳴。我帶著一顆破碎的心回到我媳婦身邊,心想還是糟糠之妻可靠啊,發誓要好好對她。可不久,我媳婦就病倒了,肝癌晚期,隻堅持了兩個月,就撒手人世。我知道,她是被我氣死的。前段時間我一有空就跟馬蘭鬼渾,餐館全靠她一個人打理不說,還老跟她撒謊,她心裡不知道多難過呢。臨死前,我媳婦兒說,我和馬蘭的事她全知道,還說她原諒我了,要我把孩子拉扯大,用心經營餐館,有合適的就再找一個,好好過日子。”

說到這裡,席京生渾濁的眼睛裡流出兩行清淚。他抬起袖子擦了擦,接著說:“現在回想起來,我簡直就不是人,我那媳婦,多善良的一個人,嫁給我,沒過一天清閒日子,還讓我傷得這麼深。喬總你聽我一句勸,女人啊,越是那不聲不響,讓你沒感覺的,越不能傷害她,因為這樣的女人,她那顆心裡頭隻有你。”

“哎,喬總,喬總,你聽著呢嗎?”

喬力波趴在桌子上,已經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