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孜買提聽後便點點頭:“好嘛,那我明天忙完手頭工作,就去你那邊看看嘛,顧問不敢當,都是學習交流嘛。”
蘇陽激動的握住了艾孜買提的手,總算是解決了自己的一個大麻煩,也省的自己吭哧吭哧的總結經驗了。
“謝謝江老。”
“客氣啥子嘛,走出去喝一個撒。”
“江老,今天估計不行,等會還要去一趟古麗那裡。”蘇陽看著江老,“有個事還想麻煩你一下。”
“啥子事情嘛?”
“等過兩天我想帶父母跟卡布提見個麵吃個飯,把我們的事情給定下來,到時候你有沒有時間當個中間人嘛。”、
江老聽到臉上笑吟吟的,“哎呦,這麼好的事,當然是可以的嘛,我這個媒人那是當定嘍,到時候你把日子告訴我就行了,你那老丈人我給你擺平撒。”
“太好了,謝謝江老。”
“行嘛,那我就去公園下棋了撒。”
畢竟兩家人頭一次見麵,吃飯聊天難免有一些尷尬,中間的媒人還是要有的,而且江老和卡布提都是老相識,讓他出麵再合適不過了。
此時,還未到下班時間,鑒定科就已經把工作做完了,陸續下班出門。
蘇陽一個人在辦公室裡翻看著艾孜買提的瑪瑙筆記,雖說有了鑒定顧問,不用自己總結經驗,但還是要給大家整理一個簡易的資料。
這樣對照起來,也就更簡單了。
這些鑒定筆記記錄的很雜亂,涉及到各種瑪瑙寶石,跟和田玉一樣都是支係複雜的門類。有些暫時用不到就直接舍棄,從蒙古來的料子都是紅瑪瑙為主,所以這次隻保留了紅瑪瑙的鑒定方法。
蘇陽在辦公室忙活了一個小時,門外有一個人影透過窗戶看了過來,隨後輕輕敲了敲門。
蘇陽抬頭看去,放映科的王桂芹翠笑著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一盤水餃,上麵散發著熱氣,應該是剛從食堂打來的。
“蘇陽,你在忙麼?”她嬌羞的將飯盒放在桌子上,“你們科室下班都挺早啊。”
蘇陽點點頭,放下筆頭:“是啊,活乾完了就都走了,桂芹同誌,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沒...沒什麼事。”桂芹有些局促,“我今天自行車胎壞了,能不能乘一段你的車,到市裡把我放下就行,我再乘公交回去就好了。”
蘇陽抿抿嘴唇,也沒好意思拒絕,便點了點頭:“那行吧,不過你要等我一會。”
“行!”王桂芹欣喜的坐在一旁,“蘇陽,那你先趁熱吃吧,不然一會就涼了。”
“不用了,我現在還不餓,你趕緊吃吧,彆浪費了。”
蘇陽在本子上謄抄著鑒定筆記,王桂芹有些無聊,自顧的提起林曉倩來。
“蘇陽,給你說個事,林曉倩現在跟那誰現在鬨掰了,你知道嗎。”
蘇陽停筆忽然愣了一下,不過心裡並無波瀾,或許都在意料之中。
“鬨掰了,跟機械廠的主任兒子?”蘇陽問道。
“嗯!聽說是因為訂婚的事,她家裡覺得人家條件好,想要兩套城裡的房子,他們一家人想搬到城裡住,可人家沒同意,兩個人因此賭了幾天氣,最後再聯係的時候,人家跟彆人訂婚了。”
“你瞅這事給鬨的。”蘇陽有些無語,也不知道是可憐還是可恨,這家人的秉性還是一如既往的醜陋。
“就是,我就看不起這樣的人,嫌貧愛富的,人家給安排工作還不滿意,還要這要那的!”
王桂芹在一旁吐槽著,蘇陽邊聽邊冒,雖說她的名字占滿了自己整個青春,不過現在對自己來說,也就是個普通路人。
“好了桂芹同誌,咱們不管彆人,顧好自己就行了。”
“咱們?蘇陽你說咱們...”
“不不不,彆誤會,我隻是想說,彆人怎麼樣我們管不著,畢竟我現在有女朋友,她的事也跟我沒有關係。”
“哦。”王桂芹失落的低下頭,手裡揪著自己的麻花辮。
蘇陽這麼說的話,想必這姑娘心裡應該明白了,不然傳出閒話來,古麗那邊也不好解釋。
忙完手上的活,蘇陽滿意的將本子裝進自己兜裡,起身伸了個懶腰,用夾子夾了一塊煤球,給屋裡的爐子換了一塊新的,這樣就能撐明天早晨上班。
“桂芹同誌,咱們走吧。”
“嗯好!”
兩個人並肩下了樓,蘇陽瞪響了自己的摩托車,伴隨著一聲轟鳴,王桂芹扶著蘇陽的肩膀坐了上來。
還沒準備起步,就看到不遠處的林曉倩走了過來,看到蘇陽他們共騎一車,本來低落的心情瞬間冒起火來。
“王桂芹,你怎麼這麼厚臉皮,你居然背著我出去勾搭人家男人!”
“虧我還把你當成朋友,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呸,不要臉!”
林曉倩腮幫子氣的鼓鼓的,指著王桂芹罵道,現在正趕到下班的時間,來往的人紛紛被吸引了過來。
“林曉倩你自己的男人吹了,你跑到這發什麼瘋呢?”王桂芹也沒有嘴軟,直接吼道:“我跟蘇陽是同誌關係,現在人家載我一段路,怎麼到你嘴裡就變味了。”
“你!”
蘇陽聽著腦袋都大了,看著這麼多人圍觀,臉皮都火辣辣的,女人吵起架來,連陳穀子爛麻子的事都能撿起來。
“林曉倩,桂芹同誌說的沒錯,我隻是順道載他一段路,不是你想的那樣。”蘇陽擰著摩托車油門,準備穿過人群直接開溜。
林曉倩卻可憐兮兮的走了過來,小臉皺著,就像當年蘇陽等她放學,買到不冰的汽水一樣跺腳生氣。
“蘇陽,你怎麼能信他呢,他就是個狐狸精,是個外人。我們之間,怎麼說也是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青春友誼的,我媽還說,有時間想請你到家裡吃個飯,說有重要的事情給你說。”
林曉倩觀察著蘇陽的表情變化,以前蘇陽死皮賴臉的去過她家一次,結果被拿著掃帚趕了出來,現在想想都曆曆在目。
“最近我比較忙,過幾天就要訂婚了,到時候擺宴的時候,咋滴也得請你們一家人來捧個場啊,隨禮就不用了,主要是想讓你們看看,你們曾經瞧不起的窮小子,現在是怎麼的幸福。”
“轟轟轟....”
摩托車轟鳴,蘇陽一擰油門,從身旁掠過。
林曉倩氣的跺腳,“蘇陽,你這個大混蛋,你以為我就沒人要了嘛,隻要我嫁得好,就比你少奮鬥二十年,哼!”
蘇陽騎車來到了城裡的公交站台,將王桂芹放下,隨後便來到了附近的百貨商店。
春節過後,百貨商店格外熱鬨,人來人往,一樓的家電區也是人滿為患,大件小件的抱著出去,看的出來生活條件提升了不少。
走親訪友的人也習慣來這裡采買禮品,價格比外麵大巴紮上還要便宜一些。
尤其是瑪仁糖和奶皮酥,是當地人串門必不可少的糕點,另外再塞兩斤蘋果橘子梨,講究的人家還會帶兩包酸奶疙瘩或一包茶葉。
他們吃茶不是泡茶,而是習慣泡水兌奶做奶茶喝。
死難喝不拐彎。
瑪仁糖就是俗稱的切糕,一層粘著一層,做成五公分左右,裝進盒裡,用紙盒子一包,係上一根繩子,一包就是一斤,跟老家的三刀子差不多。
蘇陽上二樓,去了花店。
現在和田的春天鮮花盛開,有些種植的花農會提前采花拿到城裡來賣,本地人過完春節,習慣在家裡插幾株“銀柳”,也是銀子留下來的寓意。
花店門口,很多人手持幾株銀柳,花裡胡哨的怪喜人。
現在除了銀柳之外,最多的就是鬱金香,由於遍地都是,所以價格也低,一毛錢兩朵。另外還有一種鮮豔的紅花,學名叫虞美人,當地人叫天山紅。
天山紅和玫瑰花一樣,都寓意著熱烈的愛情。
當地人表達愛情並不含蓄,所以相比玫瑰,更喜歡這種熱烈開放的天山紅。
蘇陽擠過人群,“你好,給我來幾朵天山紅,再搭配幾朵鬱金香。”
“稍等一下哦。”藍眼睛的服務員姑娘從水瓶裡抽出六朵天山紅,又搭配了幾朵鬱金香,熟練的用花糖紙給包了起來。
“天山紅一共六塊,鬱金香送你的不要錢。”
“行嘛。”
蘇陽從兜裡掏出一把鋼蹦湊了湊,剛好六塊。
捧著花下了二樓,綁在摩托車後座上,就連這摩托車都浪漫多了。更彆說人了,這花果然很會提供情緒價值。
蘇陽來到店裡,遠遠看到古麗穿著緊身牛仔褲,還有一雙黑色的長靴,上麵繡著巴旦木和石榴花,平添幾分異域風情。
古麗似乎聞到了花香,抬頭看去,一大捧熱烈紅焰的花朵出現在麵前。
“蘇陽,沒想到你還能想到送我花,謝謝。”
蘇陽聽著有些慚愧,相處這麼久,發現自己整天瞎忙活,也不知道忙的啥。
反正就是薛定諤的忙。
“害~你要是喜歡,以後就天天送。”
“不要,天天送就沒意思了。”古麗高興的將花擺在茶桌上,給花瓶添了點水,“對了蘇陽,阿塔說,到時候就在對麵的喀納斯餐廳怎麼樣?晚上還有歌舞表演呢!”
蘇陽猶豫了下,說道:“要不我們還是在家裡吧,我爸媽都是農村人,去那裡吃飯有壓力,不如在家裡自在。”
“行是行,就是我跟阿塔的廚藝....隻能家常便飯。”
“不是還有我的嘛,那天我親自下廚,絕對上的了台麵。”
“那行,那我幫你打雜。”
隨後,兩個人在店裡膩歪了一會,將花給修剪了一下,放進花瓶裡,喝了兩壺茶。
剛準備走的時候,外麵走來一些人,是之前來店裡打賭的那些臨街老板。與上次嚴肅的態度不同,這次他們態度和緩,臉上甚至還掛著笑。
“願賭服輸,廣告還沒掛夠一個月,摘是不可能摘的!”蘇陽提前把話說在前頭,生怕他們反悔。
“不不不,巴郎子,我們不是讓你收回廣告的。”
為首的老頭子正是上回錯把瑪瑙當紅玉的老侯。
“巴郎子,我們自然不會反悔,隻是想等廣告到期了,我們想繼續懸掛鑒定廣告,到時候接了單子就交給你來做嘛,我們合作共贏怎麼樣嘛!”
合作共贏。
蘇陽倒是來了興趣,便跟他們詢問起來。
自從鑒定廣告掛上去之後,生意明顯比周邊沒有廣告的店鋪紅火了許多。顧客們駐足時,目光總會被那塊醒目的“官方鑒定“招牌吸引。
仿佛有了這塊招牌,店裡的玉石都鍍上了一層可信的光暈。
成交率節節攀升,連帶著客單價也水漲船高。
更重要的是,他們從中發現了商機,帶有鑒定證書的玉製品會更好賣。那些對玉石一知半解的客人,在看到鑒定證書後,往往會爽快地掏錢買單。
這就是未來玉製品的發展趨勢。
這些在商海沉浮多年的老江湖,眼光果然毒辣。
老侯摩挲著手中的玉佩,若有所思地道,“不出幾年,恐怕連一顆小小的玉石耳釘,都得配上官方鑒定證書才能賣得出去。“
“是啊,到時候鑒定所的生意可就火了嘛。”
蘇陽倒是沒有想到這個層麵,不得不說,商人的眼光永遠是超前的。所以他們才想提前規劃,屆時分一杯羹。
“那行,到時候你們繼續掛著廣告,有單子我做,咱們三七分成怎麼樣?”
幾位商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紛紛點頭同意。
他們心裡清楚,鑒定生意最關鍵的並非技術或人力,而是官方認可的資質。
放眼整個和田地區,具備這種資質的鑒定機構除了玉石協會,蘇陽這裡就是唯一。
正當眾人準備敲定合作細節時,門口走進來兩個人,一老一少,從麵相來看,應是父子。
幾個人立刻在門前讓出一條道來。
也想再見識一下蘇陽的鑒定能力。
“聽說你們這有個年輕的鑒定專家叫蘇陽,我想讓他幫我鑒定一下。”
一進門,年輕的巴郎子就開口道,讓蘇陽下意識警惕了起來。
這分明就是衝自己來的。
一打聽,果然情況比較複雜。
年輕的巴郎子看樣子三十多歲,麵色灰黃,並非是本地人,身穿洗的發白的藍黑色西裝,眼神在屋裡有些飄忽不定。
身後的老頭五十左右,穿著羊皮子襖,雙手操在袖筒裡,操著一口北方口音。
“老板,俺這裡有一些玉珠子,你給俺看看唄。”
隨後年輕的巴郎子從兜裡踏出一塊灰布,打開後攤在櫃台上。
幾個人湊著看了過來,有幾顆白色的珠子零零散散散落在桌麵上,顏色糯白發黃,在自然光下泛著溫吞的光。
老侯捏起一顆湊到眼前,珠子約莫拇指蓋大小,表麵浮著層渾濁的油膜,像是被歲月沁透的色。對著光轉兩圈,隱約能瞧見絮狀的雲紋,卻像是蒙了層薄紗。
“這珠子成色不錯嘛。”老侯悄然出聲,又撿起幾顆珠子看了看,“確實是和田白玉,還是水料。”
其餘幾人也一一照看,基本上沒有什麼其他意見。
像這些珠子,二十幾顆,大小均勻,光澤厚重帶感,可以穿成手串,能賣幾百塊錢。
蘇陽倒是意味的看向那對父子,隱隱覺的沒那麼簡單。
玉,確實是貨真價值的和田白玉,而且還是一級白。
隻是故意做舊,就有些說不通了!
這種用白玉再茶沁的方法,屬於文物的做舊手段,可和田白玉本身就有價值,沒必要做舊後再跑來鑒定。
仔細看去,玉珠的細孔邊緣似乎用粗砂紙打磨過,孔口還粘著星星點點的玉粉。
正宗的和田玉珠打孔多用金剛砂慢鑽,斷不會留下這般狼藉痕跡。
其中有些珠子細孔處裂了細紋,滲進去的土沁在裂縫裡凝成褐線,乍看倒像籽料的“水草沁“。
真真假假混雜一起,確實難辨。
剛才老侯捏的那幾顆確實是真的。
在沒有係統的幫助下,蘇陽已經是半個鑒定專家了。
不過,當蘇陽隨即捏起一顆珠子時,看到係統的提示信息還是有些打眼了。
【種類:白玉/一級白】
【特點:年代深遠、糯白啞光】
【產地:漢末/和田尼雅】
【價值:1000】
蘇陽立刻驚了一下,這一顆珠子一千,二十幾顆就夠判無期了,盜賣國家文物資源,在當時還是重罪。
哪怕是幫忙鑒定,都吃不了兜著走。
尼雅是漢朝時發源於昆侖山呂士塔格冰川的一條河流,當地叫做尼雅河。
不過在公元300年時,尼雅河就和漢王朝一樣逐漸枯竭,成為曆史一撇。
河水雖然枯竭,卻誕生了燦爛的尼雅河文明,也就是從《鬼吹燈》中耳熟能詳的精絕古國。
那個地方就位於和田MF縣以北約一百公裡的塔克拉瑪乾沙漠南緣,也就是這兩年,XJ考古隊和日本開始了聯合挖掘,慢慢將精絕古國展露出來。
一直到97年才發掘完成,被成為“尼雅遺址。”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些珠子是出自於尼雅遺址中的精絕古國,在沒正式發掘之前,有些“地老鼠”就已經搞了不少好東西。
那二人似乎看出蘇陽有些疑慮,便立刻接道:“這是俺們祖傳的珠子,現在急等著用錢,你給俺出個證書嘛,俺也好賣錢。”
蘇陽笑了笑,這倆人看著也本分,可句句都有紕漏。
按理說這種祖傳的珠子,可以直接去古玩店出售,壓根用不著鑒定,而且一進門就點名找自己鑒定,明擺著是有人在後麵推波助瀾。
“這特麼是誰啊,給自己下這麼大的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