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軍在沙發上坐下,身子微微前傾,右邊衣袖空蕩蕩的。
朗安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隨即若無其事地移開。
“想清楚了?”楊鳴看著這個曾經的對手,現在的故人。
燈光在阿軍毀了一半的臉上投下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阿軍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輕點了點頭。
這一刻,他仿佛放下了什麼,又仿佛接受了什麼。
“行。”楊鳴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鄭重,“那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人。以後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
客廳安靜下來,阿軍抬起頭,第一次正視楊鳴的眼睛。
在那眼神裡,楊鳴看到了和自己一樣的東西——對仇恨的執著,對未來的期待!
……
深夜的瑞市,路麵上幾乎看不到行人。
一輛黑色淩誌緩緩停在一條偏僻的街道邊,車燈熄滅。
街對麵是一家老舊的旅社,斑駁的牆麵上掛著一塊年久失修的霓虹招牌,“旅館”兩個字忽明忽暗地閃爍著,給這條冷清的街道平添幾分詭異。
大廳的玻璃門映出昏黃的燈光,幾個小混混圍坐在塑料凳上打牌,煙霧繚繞中傳出吆喝聲。
門口倒是空蕩蕩的,連個看門的都沒有。
“這就是癩子的老巢,他平時基本上都住在這。”阿軍壓低聲音說,“他的手下大多數也都在這裡麵……”
“有多少人?”楊鳴目光盯著旅館的窗戶,一扇一扇地數過去。
“十幾個吧。”阿軍想了想。
“有槍嗎?”
“這個不太清楚。”阿軍略顯遲疑,“我在的時候沒見過,但癩子那種人……”
楊鳴點點頭,他明白阿軍的意思。
做五號生意的人,槍支彈藥肯定少不了。
“你確定劉永福的兒子在裡麵?”
“嗯。”阿軍指向三樓最裡麵的一扇窗戶,那裡漆黑一片,“三樓最裡麵的房間,之前我給他送過飯。”
自從得知是癩子指使嚴學奇廢了自己的腿,陶群並沒有急著找上門,而是派手下四處摸查癩子的行蹤。
他本想以牙還牙,找個槍手直接做掉對方。
可前段時間自己中槍的事情已經驚動了瑞市執法隊。
這畢竟是槍擊案,連執法隊隊長都專門打了招呼,希望他彆再鬨出什麼大動靜。
對方心裡明白,像陶群這種人物吃了這麼大的虧,不可能善罷甘休。
陶群也答應了不會再搞出槍擊事件。
他很清楚,像癩子那種人的窩點裡肯定有五號,隻要自己和執法隊透個底,分分鐘就能一網打儘。
但他覺得這麼做太便宜癩子了,而且會影響自己在道上的名聲。
所以,他打定主意要親自解決這個麻煩,隻是時機還在考慮中。
深夜裡,楊鳴的電話突然打了進來。
“老弟,你什麼意思?”陶群有些意外。
“我就是想要還群哥你的人情,我現在就在癩子老窩門口。”電話那頭傳來楊鳴沉穩的聲音。
“你想乾什麼?”陶群從床上坐起身,眯起眼睛。
“群哥借點人給我,不出意外的話,今晚我可以把癩子交給你。”楊鳴語氣不慌不忙。
陶群眉頭微蹙,似乎在權衡這個提議。
片刻後他開口:“一會我讓人給你打電話,需要什麼你和他說就行……”
頓了頓,又補充道:“另外,我要活口。”
“沒問題。”
一直以來,陶群並沒有把楊鳴當回事。
在滇南,他忌憚的人就隻有張誌強一個。
他對楊鳴客氣,除了看在張誌強的麵子上,也是覺得這個年輕人說話做事很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