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1 / 1)

楊鳴隨即拉開床頭櫃,取出那個象征著責任與義務的小包裝。

他們的親密關係,就像是一場按部就班的例行公事,每周都有固定的“工作安排”。

沒有濃情蜜意的耳鬢廝磨,沒有甜言蜜語的溫存,有的隻是精確到位的身體互動,仿佛在完成一項必要的任務。

整個過程中,話語是多餘的。

他們用沉默代替交流,用機械的動作掩飾內心的疏離。

那些未說出口的心事,那些難以言說的情感,都被掩埋在這場例行公事般的親密之下。

十幾分鐘後,一切戛然而止。

床頭燈應聲熄滅,房間重回黑暗。

兩人各自閉上眼睛,呼吸漸趨平穩。

翰海與四眼的合作,以一種近乎注定的速度迅速敲定。

期間,四眼幾次專程拜訪楊鳴,言辭懇切,態度謙和。

他主動提出要給楊鳴分一杯羹,這種示好背後,既是對楊鳴當初的幫助,也是在試探對方目前在翰海的處境。

然而楊鳴始終保持著不卑不亢的距離,既不拒絕也不接受,讓人難以捉摸。

他的猶豫並非源於對“五號”生意的道德評判,而是來自一種難以言說的直覺。

這種直覺,往往在地下世界的生存法則中,比任何情報都來得珍貴。

幾周前,王海那句看似隨意的提及,卻讓楊鳴瞬間警覺。

納市執法隊的“女包公”章融即將調動的消息,像一片輕飄飄的羽毛,卻預示著暴風雨的來臨。

章融這個名字,在納市的地下世界裡如雷貫耳。

她在任期間的那些彪炳戰績,不僅是簡曆上的璀璨明珠,更是地下世界的噩夢。

楊鳴與她的那次會麵雖然言語不多,卻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以章融的性格,她絕不會在調任前平靜離場。

這種臨彆秀,往往是最驚心動魄的華彩樂章。

楊鳴試圖通過任傑打探虛實,卻收到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回絕。

在章融調任前,任傑拒絕與他見麵。

這種反常的謹慎,本身就是一個再明顯不過的警示。

然而,這些微妙的征兆和直覺,楊鳴選擇了埋在心底。

以他目前的處境,有些話說出來反而顯得多餘。

張誌強在納市經營多年,與衙門的紐帶盤根錯節,他更相信自己的經驗和判斷,而非一個年輕人的直覺。

況且,就算楊鳴的預感成真,翰海真的能改變自己的本質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就像當初張誌強立下的“不碰五號”的規矩一樣,在利益的驅使下,所有的底線都會被重新定義,所有的規則都會被重新解釋。

……

兩個月的時光悄然流逝,翰海的版圖在不斷擴張。

“五號”的運輸渠道已經完全打通,與省城的孫曉國也達成了合作。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公司的資金鏈逐漸修複,重新煥發出生機。

楊鳴的玉石工廠也在華成中的運作下開始破土動工。

不過他依然保持著嚴格的作息規律,早上在嘎南倉庫處理事務,午間巡視滄西沙廠,下午則在玉石市場中穿梭,偶爾抽空去王海那裡坐坐。

這天晚上九點,楊鳴如常回到家中。

張靜正在書房裡整理文件,台燈的光暈籠罩著她專注的側顏。

洗漱過後,他在客廳的真皮沙發上看了會書,直到十點半才回到臥室。

不久,張靜也推門而入,兩人默契地躺下,讓沉默填滿了這個私密的空間。

淩晨一點多,刺耳的電話鈴聲突兀地劃破夜的寧靜。

“喂?什麼?”張靜的聲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行,我知道了……好,我現在就過去。”

楊鳴緩緩睜開眼,手機的藍光勾勒出張靜精致的輪廓。

她眉頭緊蹙,那張總是鎮定自若的臉上罕見地流露出幾分焦慮。

“出什麼事了?”

張靜深吸一口氣,仿佛在權衡著措辭:“孫曉國被抓了……”

“原因?”

“還不清楚。”

“會牽扯到翰海嗎?”楊鳴拋出了這個關鍵的問題。

張靜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快速起身穿衣:“我現在得去一趟公司,王偉在那邊等我。”

這句話說明了很多信息,王偉掌握著事情的關鍵細節,她必須儘快了解全貌。

孫曉國作為翰海在省城的銷售渠道,一旦出事,就像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塊,可能引發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這種級彆的人物一旦落網,往往意味著執法部門已經布下了一張大網。

為了獲得從輕處理的機會,他們通常會在審訊中傾吐一切,把所有相關的人和事都托出來。

那種一人扛下所有罪責的江湖義氣,在現實的利益麵前往往不太現實。

張靜迅速整理好衣著,踩著高跟鞋匆匆離去。

房間裡重歸於靜,隻留下楊鳴望著天花板。

幾分鐘後,他撥通了麻子的號碼。

“鳴哥?”麻子的聲音裡帶著幾分詫異,“這麼晚了,有事?”

“幫我打聽一個人。”楊鳴的語氣平靜,“省城有個叫孫曉國的大哥,剛被抓了,看看能不能打聽到原因。”

“好,我馬上去問。”麻子立刻會意。

隨著瑞市玉石公司的不斷壯大,麻子在商界積累了不少人脈。

特彆是在省城,他手中握著幾張能說上話的關係牌。

不到半小時,麻子的電話便打了回來:“鳴哥,打聽清楚了。”

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絲微妙的情緒:“孫曉國是涉嫌強殲,現在被關在西城區執法隊。據說這事鬨得挺大。”

麻子略作停頓,試探著問道:“鳴哥,這位姓孫的……是你的朋友?”

“不是。”楊鳴的回答乾脆利落。

“那就好。”麻子明顯鬆了口氣,“我還聽說,他老媽和繼父都在執法係統裡有職位。以前他就因為類似的事情判過三年,不過他家裡運作了個保外就醫,沒幾天就出來了。這次估計也差不多。”

“知道了。”

淩晨兩點的納市,籠罩在一片朦朧的寂靜中。

楊鳴站在陽台上,指間夾著一支緩緩燃燒的香煙。

遠處的燈火零星散落,就像他此刻紛亂的思緒。

孫曉國的這次落網,表麵上看是一起再普通不過的治安案件。

但在這個深不見底的黑道世界中,任何一個看似偶然的意外,都可能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開場。

這個時機,未免太過巧合。

楊鳴早就已經布置好了自己的棋局,可是要讓這盤棋走完,他至少還需要半年的時間。

在這段關鍵時期,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翰海出任何風波。

因為翰海一旦出什麼意外,很有可能就會影響到他的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