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學奇融入人流中,步伐自然,沒有一絲緊張與慌亂。
他甚至在路過一家小店時,停下來買了瓶水,與老板閒聊了幾句。
走出城中村,他攔下一輛出租車,報了個地址:“眾興大廈。”
出租車司機是個健談的中年人,一路上說著南城的變化和物價上漲。
嚴學奇隻是偶爾應和一聲,目光始終望著窗外流動的城市景象,眼神中帶著一種複雜情緒。
二十分鐘後,出租車停在了眾興大廈前。
這座現代化的玻璃幕牆大樓在夜色中熠熠生輝,門前的保安穿著製服,站姿挺拔。
嚴學奇付了車費,從容地走向大樓正門。
他沒有絲毫的猶豫或遲疑,就像是來辦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保安的目光掃過他,卻未多加留意。
前台是個年輕的女孩,麵帶職業性的微笑:“先生,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您的?”
嚴學奇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對折的紙條,遞了過去:“麻煩您把這個交給楊總。”
女孩有些猶豫:“請問您是……”
“他知道我是誰。”嚴學奇淡淡地說。
他的語氣平靜,眼神中卻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情緒。
女孩接過紙條,點了點頭。
嚴學奇轉身離開,背影很快融入了街頭的人流中。
眾興大廈,落地窗外的陽光被百葉窗切割成一道道金色的光影,靜靜地投在木質地板上。
辦公室內空氣微涼,中央空調的送風聲輕不可聞。
楊鳴坐在辦公桌後,座椅隨著他身體的輕微擺動發出細微的聲響。
他穿著一件深灰色襯衫,袖口挽起露出小臂。
桌上的茶已經涼了,水麵上漂浮著一層薄薄的茶垢。
朗安站在他對麵,雙手自然垂放,保持著一種既放鬆又隨時可以行動的姿態。
他的聲音平穩,不高不低。
“陵城那邊進展順利,老五他們已經安排撤回來了一些人,今天應該就能到南城。”
楊鳴微微點頭,眼睛微眯,目光聚焦在桌上的一份文件上,卻並未真正閱讀。
他的思緒正在將朗安帶來的碎片信息拚湊成一幅完整的圖景。
“人有沒有事?”
“沒什麼事,受傷的兄弟都已經提前送回來了。”
楊鳴抬起眼皮,與朗安對視一秒,這短暫的對視中傳遞了一種默契。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有節製,不緊不慢。
“進。”
門被推開,蘇柳明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穿著一絲不苟的深藍西裝,手中拿著一張折疊的紙條。
他的目光先是在朗安身上停留了半秒,隨即轉向楊鳴。
“楊總,前台剛才送來一張紙條,說是給你的。”
蘇柳明走到辦公桌前,將紙條輕輕放在楊鳴手邊。
他沒有多問一句,也沒有流露出任何好奇的神色,仿佛隻是在完成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任務。
這正是楊鳴欣賞他的地方,知道什麼時候該出現,什麼時候該消失。
“還有彆的事嗎?”
“沒有了,楊總。”
“行,你先出去吧。”
蘇柳明點頭,轉身離開。
楊鳴伸手拿起紙條,緩緩展開。
紙條很普通,似乎是從某個筆記本上撕下來的,上麵用黑色圓珠筆寫著一串數字,筆跡有些潦草。
落款隻有一個“嚴”字。
楊鳴盯著這個字看了幾秒,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隨即嘴角微微上揚,發出一聲輕笑。
這笑聲中包含的情緒太過複雜,既有意外的驚喜,又有某種確認般的釋然,還夾雜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