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迎確實無法接受這種局麵。
她自認為自己已經跨出一大步,在被告知生命有可能所剩無幾的時候努力地做著許多的改變,她有在欣喜和慶幸如今的自己。
人本能就是逃避,以及待在自以為的舒適圈,不願意承擔許多的成本。
她覺得自己能走到如今算是做得挺好了。
結果,“欣欣向榮”背後,竟然還是沒有跳出這個讓她愛過痛過的牢籠。
所以她不能接受陸謹川這種欺騙和隱瞞。
這是隻針對她一個人的情感圍剿。
她不是簡單的電腦係統,能夠說刪就刪乾淨一切痕跡,說放下就能一點波瀾不會再有,畢竟吃過的苦隻有自己知道,哪裡能輕易忘記。
“對不起。”陸謹川盯著她因為憤怒而氤氳濕氣的雙眼,喉結微動,下意識想幫她擦掉。
溫迎卻後退一步,似乎已經疲累不堪了,她隻低聲說:“我們沒什麼好說的了。”
她究竟想爭個什麼出來?
自己身上發生這種荒唐的事,細細想想,倒是有些好笑。
溫迎沒管陸謹川表情,伸手關門。
陸謹川抬手抵住了下,他知道溫迎不是歇斯底裡的個性,但有些話,總該有個出口。
“是,是我後悔,我不想讓你離開。”
溫迎可笑地看著他。
“溫迎,我沒有你想的那麼無所不能,隱瞞你是我逃避處理,我自詡我從沒有後悔過任何事,唯獨在你身上,我是反複的,更做不了絕對的決策,離婚有理由,不離也有理由,我想你應該得清楚明白。”
“我知道你現在很不想看到我,也未必聽得進去,我就在隔壁,溫迎,你心裡能消化後,我們需要坐下來好好聊聊。”
她現在需要時間接受。
換做任何人,都會不能消化,他明白這事對她來說是衝擊。
溫迎沒有理會。
將門關上。
然後走到沙發前坐下。
保持著那個姿勢,看著屋子裡的一切。
這種事太過匪夷所思,她總需要時間思考。
這一夜,溫迎聽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心緒煩亂沒有什麼睡意。
其實想了挺多事情的。
都是她跟陸謹川的曾經。
好的、壞的、傷感的、痛苦的。
想要打破一種模式不是容易的事,就好像她做出跟陸謹川離婚的決定,就是在朝著自己捅刀子,在離婚過程中眼睜睜看著陸謹川和蘇念的種種,亦是長著刺的鞭子,在她努力出走的路上一鞭又一鞭,她都熬出來了。
能收獲現在的一切,她欣喜慶幸。
在經曆這些疼痛後卻告訴她:“你壓根沒掙脫,一切都是笑話。”
這一事實。
對於她來說,是無法接受的。
溫迎閉了閉眼。
都忍不住輕嘲地笑了下。
她身上的糟心事,真是夠層出不窮的。
一直到天蒙蒙亮,溫迎才掙紮著坐起來,雨停了,空氣裡都是潮濕的泥土腥味。
她覺得她整個人都是潮濕的。
溫迎扶著桌子揉了揉眉心。
她很頭疼。
眼下最困擾她的事,就是如何處理。
陸謹川都承認了沒離,她現在還是不清楚中間發生了什麼才導致。
她今天感覺狀態一般。
昨晚沒睡覺,加上情緒波動,渾身無力的厲害。
喝了杯水潤了下喉嚨她便又回臥室去躺著。
原來生氣和大吵一架這麼消耗精氣神,她真是越來越扛不住這些問題了。
睡也沒太睡得著。
臨近中午的時候。
門鈴響了。
溫迎隻能再拖著疲憊的身體起身。
看了下來人,是快遞員。
她不記得自己有買什麼快遞。
“溫小姐,這裡有個您的快件需要簽收。”
溫迎看了下,箱子上確確實實是自己的名字和電話。
她接過來:“謝謝,辛苦了。”
關上門。
溫迎掂了掂箱子,不算很重。
她看了下快遞麵單上的信息,寄出的城市竟然是比較偏遠的小城。
寄出的時間是一周前。
拆開快遞之後,溫迎看到了裡麵最上方放著一個文件袋,裡麵放著一本證書。
她拆開看了下。
然後愣住。
是一本捐贈證書,裡麵還夾著不同的捐贈收據。
而捐贈的不是資金,而是……
寫著她和陸謹川名字的十所希望學校。
以她和陸謹川的名義,分布在不同省份的城鎮。
最遠的甚至在西藏那邊。
而這份快遞就是西藏那邊學校寄過來的。
除了捐贈證書和各類收據。
裡麵放著的是那邊的特產,都是她沒見過的,被包裝得很用心。
還有幾張來自天南海北的照片。
學校成立了,孩子們陸陸續續入學了,教學樓都是五層,包括了宿舍樓圖書館,讓許多貧苦的孩子能夠受到教育,留守兒童能夠被精心照顧,無父無母的孩子能有容身之所。
那一張張照片裡,是一個個眼睛澄淨臉蛋兒卻長年營養不良消瘦的孩子。
有大有小,拍照時候看得出拘謹,但也有好奇和希望。
遠方的來信。
訴說著感謝。
最下麵是一封信。
是校長親筆所寫。
字句誠懇感激,告知學校經過幾個月工期,是近一個月才正式落成,提到她的名字,提到陸謹川的名字,說是他們給了孩子們希望,他們造福了這片貧瘠荒涼之地。
溫迎感受著這封信裡的感激。
她明明從未參與過,卻成了那麼多孩子的“救世主”。
也是這個事情。
讓她猛然想起來,曾經確實有這麼一件事。
當初陸謹川帶著蘇念去慈善晚會,甚至與她起了衝突。
當時明明主辦方決定以陸謹川和蘇念名義去捐贈學校的……
到頭來,這種積德的福澤為什麼成了她?
溫迎盯著那封信,思緒劃過許多。
捏著那封信好一陣都沒有回過神。
一樁樁一件件,溫迎卻覺得難以消化,也覺得……說不出的可笑。
跌宕又起伏。
扣扣扣——
門被敲響。
溫迎驟然回神。
走到門口看了一眼,是陸謹川,他穿著家居服,他今天也沒有去公司。
昨天的事情總要聊個清楚,溫迎還是開門將人放了進來。
陸謹川手中提著精致餐盒,似乎沒看到溫迎算得上漠然的神色,他走到餐桌前將餐盒放下。
視線看到了桌麵打開的快遞箱子。
這是他前幾天讓那邊寄的,隻是現在這個時機顯然……
不是那麼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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