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叔帶我們來的這處牧場主人名叫阿木爾,翻譯成漢語就是“平安、太平”的意思。
南瓜說這名字好,就衝這名字,我們這次肯定也會平安無事。
而由於距離城區不遠,阿木爾的老婆孩子都在城裡生活,所以牧場不缺住的地方,疤叔簡單溝通了下,我們就各自鑽進氈包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簡單喝了碗奶茶,見阿木爾趕著羊群深入草原,我立即揮手道:
“南瓜,放哨!”
瘦頭陀要明天中午才到,眼下牧場環境也算安全,所以我決定:開啟寶函,見一見裡頭的七珍法螺!
寶函第一重為銅函,函蓋上繪刻了精美的纏枝蓮紋,涵身四麵則是佛菩薩的說法圖,我隻認出了如來和觀音,其他兩個不認識。
但這就能看出來,銅函應該不是第一重。
因為這類物件的首重寶函,通常不會有這麼複雜的紋飾,所以最初埋進去的時候,外頭應該還有一層木函或石函,又或是兩者都有。
銅函封閉相對簡單,是常見的“子母口扣合”裝置。
即函身口沿凸|起(母口),函蓋邊緣內凹(子口),扣合縫隙處看著發黑,我估計是填充了蜜蠟一類的東西。
這種撬就可以。
不過要非常小心,不能損壞了扣齒。
我是用大頭針一點點剜的,中間我眼睛都不敢眨,搞了半個多鐘頭才讓扣合完全分離。
或許吧。
或許這個過程中,我真的受到了什麼佛法熏陶,才開了一重而已,我似乎就已經變成了一個信佛的小盜墓賊,鬼使神差的,我忽然雙手合十念了句“哦彌陀佛”,然後才一點點將函蓋托起。
和銅函剛現身時一樣,內部寶函也是被黃布包裹。
不同的是,這一重的黃布不是係起來的,而是用條狀的黃綢子,層層纏繞包裹著的。
看到這一幕,我腦門上頓時冷汗直冒。
得虧有這層黃布啊!
不然這一路顛簸,裡頭的寶函沒準都撞碎個屁的了……
這一重黃布的碳化情況也不算嚴重,拿出來後依然保持完整。
到了這一步如果是考古隊來乾,就得兩三個人戴上手套,用鑷子夾著,一點點拆,估計得比我剛才剜扣合的時間還長。
我們就不同了。
隻要布條上頭沒有字跡或者經文,那它就是塊布,直接上手就完了。
當然了,我動作也是比較溫柔的。
半分鐘後。
隨著最後一圈黃布被剝離,刹那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儘管我明知道是什麼,但當真正看見時,還是被震驚到了。
一方銀函。
白銀雕鑄,黃金鏤邊,表麵遍綴五彩寶石,尤其在蓋頂和函身四麵,均以錯金工藝勾勒,各自嵌有一隻栩栩如生的神鳥,鳥身以鬆石為羽片,鳥嘴處微張,還鑲有一枚蓮蕾狀的紅寶石。
後來我查了一下,神鳥名喚迦陵頻伽,鳥喙銜蓮,象征佛法妙音,遍傳三界。
所以這種鳥還有一個好聽的俗名,叫做“妙音鳥”。
當時,我看著這一方小小的銀函,真是一個勁兒的咽口水。
太精美了!
更牛逼的是,在沒有打光的情況下,函身上鑲嵌的寶石,竟呈現出了微弱的火彩現象。
這說明無論寶石的純淨程度還是切割工藝,都已經達到了極致。
此時如果打光或者拿到室外,這方銀函瞬間就會大放光彩,熠熠生輝!
開眼了!
真他媽的開眼了!
沒想到,我一個野路子出身,十幾歲的小土工,竟也能親手挖出這種寶貝!
這趟外蒙,沒白來!
不騙人,當時我看著銀函,眼眶都濕潤了。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剛剛剜子母扣時,瞪眼時間太長導致的。
“真好看呀……”
郝潤趴在桌邊癡癡地望著,嘴裡喃喃歎道:“這真是我見過…見過最好看的東西了……”
“我看看!我看看!”
南瓜噔噔噔跑到近前,當即就是一陣牛逼臥槽,唾沫星子都噴我臉上了。
“川哥!川哥!”
他喘著粗氣,緊緊抓住我問:“這玩意得值多少錢啊?”
我同樣氣息粗|重,搖頭結結巴巴就說:“不、不知道,我也沒…沒賣過呀……”
我激動並不僅僅是因為值錢,更在於這玩意等級高的嚇人!
要知道同類物件,如法門寺的八重寶函,那都是禁止出境的存在!
我們這個雖然沒有法門寺的個頭大,但紋飾奇特啊。
尋常的佛教寶函,都是以佛陀、菩薩、蓮花紋飾為主,迦陵頻伽神鳥雖然也時有出現,但並沒有占據主位的先例。
我猜之所以會出現這種彆致的造型,肯定是因為裡頭放置的是法螺。
因為法螺在八瑞相之中,象征的是佛陀說法如海螺之音,聲徹四方,廣傳天下,代表佛法永恒不息,所以承裝法螺的容器,就選擇以專司傳音的迦陵頻伽神鳥為主題。
再有就是,法門寺出土的寶函是唐代的,我們發現的這個,追根溯源,那可是出自恒嶽寺塔,至少是隋代的!
咦?
不對。
我們本身就在境外。
如果這件銀函夠得上禁止出境級彆,那我更得把它弄回去了……
直到好幾分鐘後,大家的情緒才逐漸平複下來。
我看了看南瓜,就見他眼睛都快鑲到銀函上跟寶石作伴了,便無奈的朝疤叔使了個眼色。
疤叔點點頭,立即走出氈包放哨。
我深吸口氣,驅散心中雜念仔細看了一圈,發現情況比我想象的好。
銀函的封閉方式是“司前”加“鉸鏈”,也是比較簡單的裝置。
這倆學名解釋起來字有點多,我就簡單說了,其實就類似於古裝劇裡頭,大家常見的那種木箱的開合結構。
法門寺地宮出土的八重寶函中,第四到第七重也是這種。
而且和法門寺的寶函比起來,這個要更簡單一些,僅以一枚小小的銀鑰貫穿司前,並沒有再用鎖扣扣合。
這種就一點點嘗試著往出拔就行了。
大概過了兩分鐘,銀函頂蓋亦被緩緩開啟。
沒有再出現金函,裡頭是一個一個的小黃布包,銀函內壁還以魏碑鏨刻了一段《佛說阿彌陀經》節錄。
黃布包裡肯定就是法螺了,我迫不及待的想要拆開看看。
但當全部拿出來後,就見銀函底部還放了一塊折疊的黃絹,絹帛表麵透出細密的墨痕,明顯是寫了字的。
我看著這東西,愣了幾秒,心裡頓時開始砰砰跳。
隨後我立即合十雙手,虔誠禱告:“哦彌陀佛,慈悲的佛祖啊,求求你再賜給我一段發願文,讓我冒個大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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